第十三章风惊澜起
歌凤缺走至床榻边坐下，花未落愣怔了片刻后也随之来到床榻边，“你为何又会穹武洲来了？”她开口问到，到并不是觉得他们二人之间过于安静，而是出自本心想要知晓这其中原因。歌凤缺沉默了片刻，而后开口道：“裴氏在此。”此言他相信花未落知道是何意。
花未落一路跟踪他，那么必然也知道他屠戮萧氏一事，自然而然能够猜测到几分。
“什么时候去？”果然，花未落直接询问他打算何时动手。
“明日夜里。”歌凤缺回到，言罢，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要去？”他抬首望向花未落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
“我要去。”花未落只简简单单却十分笃定地说了三个字，“你别想抛下我。”她似乎已经猜到歌凤缺绝不会让她同去，但即便如此，她就是偷偷跟也要跟去。
“随你。”哪知歌凤缺却并未反驳她，而是轻而易举地便同意了下来，她自然是心中欢喜的。
“只是明日，你打算就你我二人闯入裴氏？”花未落想起那时在万盛洲屠戮萧氏时，可是有许多圣婴教的人参与，连其教王都去了两人。
而如今，他们两人单枪匹马，如何能够直接灭了裴氏满门？即便裴氏无人是歌凤缺的对手，但毕竟猛虎难敌猴群。
殊不知，歌凤缺是如何想的。
“就你我二人，足矣。”他只是冷声说到，并未向花未落解释他为何要如此。
“好啊，即便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也愿意随你去闯。”花未落笑靥如花，“哪怕是死在里面，那也是同你死在了一处，我这一世也算是圆满。”
歌凤缺从未想过能从花未落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偏偏要将所有的精力与时光都放在他这个在刀口上饮血之人的身上，对自己倾尽心力，却一次次的妥协。
而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够带给她。
歌凤缺时常觉得自己欠她良多，但每一次见她却又拿她束手无策，实在是让他甚为伤神。
“有我在，我们都不会死。”歌凤缺眸光坚定，或许他能做的便是在危难的时刻极力地护她安全。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我自然是信你的。”花未落顿了顿，“天色不早了，我住在你隔壁，明日你记得叫醒我。”
“去睡吧。”歌凤缺见她满面欢喜，自然也不好冷言相对。
“你也早些休息，我先走了。”言罢，她便离开了屋中，回到了自己所住的房内。
歌凤缺弹指将火烛熄灭，和衣倒在床榻上，自他从流离之地离开后距今已有半年之久，却不知叶庭雪怎么样了？她是否已经进入了绮罗山找到了地下暗城？
他脑海中皆是叶庭雪那张清丽绝尘的面庞，清清冷冷的眸光带着星星点点的柔意望向他，当日若非他执意离开，或许此时此刻还同她在一处。
花未落说的没错，叶庭雪从不知自己喜欢着她，有时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心中那极致又被自己拼命压抑着的情感到底算什么……
从很久以前，久到歌凤缺都不记得是何年何月起，他将她骗至白泽雪原开始，他便在心中暗暗许诺今生今世都要护着她，常伴她左右。
可是如今，却没有一件是他能够做到的。
他时常憎恨自己被仇恨困锁，无法解脱，要做的事太多，要杀的人太多。
而如此之后，双手沾满血污的自己，又怎么还能无所顾忌的接近她，爱她……
他这般想着，这么多年来竟是头一次觉得心痛如刀绞，他右手用力地拉扯住自己左胸的衣衫，似乎在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痛心。
明日，明日一至，他将又要带着这一手的鲜血去手刃他人。
他也时常想，他是否要就此停手，但每当从前同自己的父亲在凌音山庄的画面浮现于脑海中时，他便又更加坚定那些曾经想置他于死地的人，让他走至今日的人，都该得到应有的报应。
或许如他这样的人，从离开白泽雪原加入圣婴教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注定了一生。
想到此处，他便闭上眼睡去，只是他向来浅眠，只要有一丝动静便会即刻醒来，所以一夜下来也并未睡好。
待到了第二日，白天时他同花未落一道前去裴氏四周先打探了一番，只待晚上动手时能够更加准确迅速地找寻到其府邸的方位。
却没想到这裴氏与凌音山庄一样，地形复杂，且气势宏大，很难全部将其一网打尽。
“此处太大了，根本不方便我们下手啊。”二人离开时，花未落如此说到。
“的确有些困难。”歌凤缺并不否认。
“我有办法。”花未落灵光一现，“我有些同伴此时正在穹武洲，我只需让他们潜入裴氏，将一些弟子打晕制服，而后换上他们的衣服。届时我们直接从正面杀入裴氏，那时周遭至少有一部分是我们的人。”
“如此也好。”歌凤缺顿了顿，“我只要找到裴朝霁便是。”不知是不是叶庭雪对他说的话起了作用，他此次竟是无意灭了裴氏满门，而只想要找裴朝霁报当年之仇。
花未落虽听他如此说，但依照她的性子，既然已经做了，又何必在乎是一个还是两个。
届时让桃夭阁的人杀入裴氏，怎么也要解决一些个裴氏的弟子。
但此事，她并未同歌凤缺讲起，她只怕说了出来，歌凤缺又会说她坏事。
“桃夭阁的人此时在何处？”歌凤缺询问到。
“只需我放出桃夭阁的接头信号，她们便能够赶来。”花未落从怀中取出一只木管，朝着歌凤缺扬了扬。
“好，迟些时候你便将她们唤来。”歌凤缺叮嘱到，“切记只需将那些弟子打晕关起来便是。”
“知道啦。”花未落笑了笑，嘴上虽如此说，心里却并非这样想的。
她不明白为何歌凤缺上一次杀入萧氏时还毫无顾忌，虽然放走了许多老弱妇孺，但这一次竟是只寻那裴氏的门主裴朝霁，实在是奇怪。
不过既然有她在，那些人，想跑也跑不了。
“我听闻今日亥时裴朝霁会从回到裴氏，那时我们再于此碰面。”歌凤缺与花未落约定到，而接下来他却也并非要在此守株待兔，而是准备趁天色未暗，看看当日在流离之地特来寻他的裴夕秋和司徒景是否在此。
对于那时灭司徒家满门，将迦阳错认作司徒景后，他曾经此事告知过过清司，过清司初初是含糊过去，后来在九华洲他又曾问起过此事。
那一次，过清司给他的回答则是，他早知司徒景是迦阳，而迦阳则是被他言语相激才去了司徒家。
也就是说，过清司一早便知迦阳同司徒景相识，且定然会在那日去寻司徒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