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征程漫漫
“我原以为歌知寒只是胡说。”歌凤缺听罢过清司今日所说的话，也算是对从前的往事有了了解，也是他第一次这般近的感受自己母亲的当年，毕竟在此之前，连他的父亲也未曾对他提及过此事。“歌知寒那个老东西，他不过是想借此来挑拨你我师徒之间的关系罢了。”过清司冷哼，“小子我告诉你，我青阳将你带出凌音山庄虽是谋划多年而行并非什么偶然，但你我毕竟是十多年的师徒，我即便有事瞒你，却也绝不会害你。”
歌凤缺立在原地，若有所思，他既然已经知晓了这一切，自然也明白此前过清司的确是将他当作了他大计之中的一颗棋子，这一点是歌知寒所无法挑拨的。
但这十多年的师徒之情，歌凤缺却也是丝毫不再怀疑了，毕竟过清司字字句句，一言一语都说的情真意切，且自己相问，他也都毫无保留的告知自己，那么他隐瞒自己这些年的原因歌凤缺也不愿再去追究。
最终，他还是选择相信了过清司的最后一句话。
但这也是最后一次，他沉默着没有应过清司的话，却在心中对自己如此说到。
“接下来你要做的除了直接去冥海寻龙渊剑外，便是要将你看见的那把栖凰琴带回来。”过清司见他不言，又继续说到，“还有，事已至此，你必须去将庭雪带回圣婴教，不可让她再待在外界，若是被她找到与自己身世相关的蛛丝马迹，那便破坏了我们计划了。”
“是你的计划。”歌凤缺声音冷寒，毫不客气地说，“不过，你既然已经让我去冥海找龙渊剑，又为何还要什么栖凰琴？”他蹙眉，显然对此事心存疑惑，以防过清司再从中搞鬼，自然是要问清楚的。
“红貘和栖凰琴这两样东西，虽不及龙渊剑，但到底是两件神器，为我们所用哪里不好？”过清司眉一横，“龙渊剑是否在冥海海底还是个未解之谜，更何况即便是得到了，谁又知它是否真的能够号令天下？”
诚然，过清司的话并没有错，歌凤缺也不好再反驳他，“此前你放任叶庭雪在外，如今又要将她带回，你既然已经离龙渊剑这般近，又何必怕她找回记忆离开圣婴教？”
“不是我怕，是你小子怕。”过清司直直地瞪着歌凤缺那如寒夜般寂静的眸，笃定的说到，“我是在帮你，何况方才我也说了，龙渊剑并不一定就真的在冥海海底，庭雪对我还有用。”
歌凤缺因那句“是你小子怕”而心中一颤，因为过清司一言便击中了他深藏在心底，隐藏了多年的秘密。
他的确怕，怕叶庭雪有朝一日知道了所有的真相，找回那缺失的记忆，从此离开圣婴教是小，那时怕是再也不会原谅他。
“哼，怎么说中了你小子的心事吧。”过清司见歌凤缺愣住，便不禁笑了两声。
歌凤缺并接话，回过神来后只道：“这些事我可以去办，但歌氏我也不会就此放过。”意在通知过清司一声，他要灭了歌氏满门，否则到时过清司又会说自己不同他商量。
“我明白了，你只管去做便是，在五大世家的事上我不会拦你。”过清司如此说到，但他顿了片刻后，似乎想起什么，又道，“听你的意思，似乎不打算对叶氏动手。”
“叶氏当年虽参与其中，但与其他四家到底不同。”这么多年，歌凤缺虽然杀人如麻，却也恩怨分明，他心中还是记着当年叶远溪对他的一丝关怀，更何况叶氏不论如何是叶庭雪的家，即便她如今失忆，他也不愿对她的家人动手。
“好吧，我大致也算是了解了你的心思。”过清司点点头，“随你吧。”
“不过，我会先去寻龙渊剑的。”这是歌凤缺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言罢，他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打算离开白泽雪原。
过清司站在屋中，并未阻拦，只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半眯起眼眸，神色复杂。
他也是吃准了歌凤缺的性子，虽杀人不眨眼，待人又极为冷冽，心中纵然充满恨意，但到底有被他藏在心底的良善，这也是为何他会这般的容易轻信他人的原因。
过清司紧闭双目，仰天而叹，对于歌凤缺的母亲白雁寒，是他一生的痛，只是这痛却仍然抵不过他此生的夙愿和心中的抱负，他愿意以此为鲛人族做些什么，也算是为当年的倾心画上一个圆满。
但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完成他的大业，谁都不行！
歌凤缺离开屋中后，便来到冬柘她们几人常年聚集的一处小屋中，叩了门扉，很快便有人前来替他开门。
门被从里打开后，歌凤缺抬眸一看，来人并不是冬柘，而是夏桑。
“凤缺大人。”夏桑见是他，先是一愣，而后才唤了一声，“凤缺大人来此是？”
“我来取马。”歌凤缺的声音平静而没有波澜，眸光又十分的冷寂，夏桑说来还是有些害怕他的。
眼下，也不敢与他对视，只是低着头道：“马匹冬柘牵去喂食了，我去替凤缺大人看看。”
歌凤缺点点头，示意她去将马牵来，自己便就在这门前等待着她。
过了片刻，夏桑果然牵着马来到门前，“凤缺大人。”她唤了一声，而后将手中的缰绳递过去，放入歌凤缺的手中。
歌凤缺朝着她点点头，便即刻翻身上马，就在准备离去之时，夏桑忽然在他一旁开了口。
只见夏桑仰起头来望向他，“凤缺大人，小姐她……何时会回来？”这是夏桑这一年多来日日夜夜期盼着的事情，可是期盼了这般久，却也没有见到叶庭雪的身影，眼下见到了歌凤缺，她自是想要知晓的。
歌凤缺微微蹙眉，冷声道：“快了，她之后便会回到白泽雪原。”他看得出叶庭雪的这四个婢子对她都是真心实意的关切牵挂，便也不在意多说一句，告知她们情况。
“多谢凤缺大人。”夏桑虽未得到明确的时间，但听说叶庭雪会回到白泽雪原，她内心也是十分欢喜的。
歌凤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而后策马疾驰在雪原上，就此离去。
他一路奔驰，脑海中所想的却是下一步的计划，如他向过清司所说，他是要先去寻龙渊剑的，报仇一事可以暂缓，但龙渊剑此刻对于他的意义已经不同往日。
以往，他对此剑是绝无兴趣的，但听了过清司所说的那些话，他想如若龙渊剑真的沉在冥海海底，那么必然会与鲛人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鲛人族的复兴是母亲的心愿，那么此刻便也是他的心愿，既然龙渊剑是一切的源头，那么便让他从这源头查起，替自己的母亲去守护鲛人族。
可是他又想到，他自己虽为鲛人族，但却从没觉得自己的身体与人类有异，若是从他出生开始，便被压制了鲛人的力量，那么以他现在的能力要进入冥海海底寻找龙渊剑却是万万不能的。
所以，他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法子。
他蹙着眉，若有所思，忽而灵光一现，眼前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容来，那个人便是夜苏。
夜苏是鲛人，若果有他相助，进入冥海必然不是难事，要知道冥海海底有没有龙渊剑，便只需要告知夜苏他真正的身份。
如果，夜苏愿意相信他的话，相信他愿意护鲛人族平安无恙，那么就一定会同他一起到冥海中去取那龙渊剑。
除此之外，他还要趁此次机会，将叶庭雪带回圣婴教中。
只是，忆起此前他为了欺骗叶庭雪而对她说出的那些话，足以伤一个人极深，想必自那以后叶庭雪也再不会对他存留着一丝好感。
既如此，倒也正好令他将这坏人做到底，哪怕她因此记恨自己，也是无碍了。
他如此想着，便一路行的更快了些，策马扬尘，朝着流离之地的方向而去。
他要找到叶庭雪他们，找到夜苏，待龙渊剑得手后，他再将叶庭雪带回圣婴教。
而此时此刻的他还并不知，他此一行，便会得知叶庭雪早已与迦阳私定终身，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同他回到圣婴教中，也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因任何事而回心转意了。
他也是因此次之行而第一次那般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内心，看清自己对叶庭雪的感情，他这个坏人的角色，的确要一做做到底了。
另一厢，叶庭雪他们还停留在夷合部族的那座无名之城里，但因擎霜此前向他们说过，希望待廊桓彻底好转后再议他事，他们便也不再心急，而是安心的在那城中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