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豪生奇游记
〔德国〕佚名敏豪生奇游记,德国民间童话传说。
一个大鼻子小老头坐在壁炉旁,向人们讲他的冒险故事:他怎样飞到月亮上去;怎样和三条腿的人一起生活;怎样被一条大鱼吞到肚子里去……小老头说:“所有的伯爵、男爵和苏丹王都说我敏豪生是世界上最诚实的人。”他继续往下说……有一次,我骑马到俄国去。那是冬天,下着大雪。马走累了,开始一步一趔趄。我困得厉害,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过夜的地方。一路上,没遇见一个小村庄。
怎么办?只好在旷野里过夜了。周围一棵树也没有,只有一根小柱子竖在雪地上。我随手将冻僵的马拴在这根小柱子上,然后往雪地上一倒,睡着了。我睡了很久。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小城镇里,周围都是房子。我的马呢?我突然听见马嘶声,抬头一看,我的马挂在钟楼房顶的十字架上呢!我马上明白了,昨晚,整个小镇被大雪埋上了,只露出半截十字架。夜里,天气暖和起来,雪化了,我就降到地上来了。
我的可怜的马拴在十字架上,没法下来,怎么办呢?我没考虑多久,便抓起枪,瞄得准准的,放了一枪,正好打中了缰绳。
缰绳断成了两截。马飞快地回到我身边来了。我跳上马背,一阵风似的向前跑去。
过了不久,我买了一辆雪橇,在柔软的雪地上奔驰。傍晚时分,我的马突然惊叫起来。我回头一看,只见月光下有一只可怕的狼,正张着血盆大口追赶我的雪橇。我吓得闭上了眼睛。我的马发疯似的奔跑。狼的牙齿在我耳边咯咯地响。
但是,狼一点也没注意我。它一个箭步从我头上蹿过去,一直扑向我那可怜的马。一分钟后,我那马的后半截身子就消失在恶狼的大嘴里了。马的前半截身子继续飞跑。狼继续往肚子里吞我的马。我清醒过来,扬鞭抽打那只贪婪的野兽,狼一面嗥,一面往前冲。
忽然,还没被狼吃完的前半截马身子从驾具里滑了出去,掉在雪地上。于是,狼就处在马的位置上,驾上了车辕,戴上了笼头!我用鞭子抽打它。它拉着我的雪橇往前飞跑,很快就跑到了彼得堡。彼得堡的居民们都惊讶地跑出来观看用狼拉雪橇的英雄。
有一回,我去打猎,走进湖边的一片树林里,那儿到处都是野鸭子。真可惜,我一颗子弹也没有了。我犹豫不决地在那儿站了好半天。后来,我忽然想起,在我的挂包里,还有一小块猪油。我把它掏出来,系在一根细长的绳子上,然后扔进水里。
一只野鸭子游过来,把猪油吞了下去。猪油是滑溜溜的,很快经过鸭肠子,从肛门口滑了出来。这只野鸭子就穿在我的绳子上了!第二只野鸭子游过来,也被穿在绳子上。野鸭子一只跟着一只吞食猪油,不到十分钟,所有的野鸭子都像珠子似的给穿了起来。
不过,要把这么多鸭子拖回家去可不容易。我只走了几步,就累得要命。忽然,野鸭子扇动着翅膀飞了起来,把我带上了云霄!要是换了别人准会吓得手足无措,可我是个机智勇敢的人。
我用外套做了个舵,指挥着野鸭子很快地向我的家飞去。
到家了,可怎么着陆呢?我的随机应变的脑袋帮助了我。我扭断了几只野鸭子的脖子。于是,我们就开始慢慢地降落了。多么巧!我们正好掉进了我家厨房的烟囱里。当我牵着一大串鸭子从炉门里走出来,我的厨师惊呆了!幸亏他还没把炉子生着。
一天,我打完猎正往回走,忽然,草丛里扑棱棱地飞出了七只鹧鸪。这时,我所有的子弹都已经用完了。不能让它们跑了!
我迅速装好枪,枪膛里装的是一根擦枪用的小铁条。鹧鸪一只跟着一只飞。我瞄准后放了一枪,啊!我的小铁条一下子就穿上了七只鹧鸪。
我跑过去拿起来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那七只鹧鸪竟都是烤熟了的!其实,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我一开枪,小铁条在枪膛里被烧得火烫;鹧鸪经它一穿,自然就烤熟了。我坐在草地上,胃口大开地吃了一顿午饭。
在俄国一座茂密的大森林里,我碰到一只玄狐。它的皮漂亮极了。我觉得用子弹把它打坏,太可惜了。我一分钟也没迟疑,赶紧卸下子弹,把一根缝鞋用的大针装进枪膛,瞄准狐狸开了一枪。这只狐狸刚好站在树下,大针一下子把它的尾巴钉在大树上了。
我不慌不忙地走到狐狸跟前,用鞭子狠狠地抽它。它痛得简直要发疯了。后来———信不信由你!———它的身子一窜就从它的皮里窜了出去,光溜溜地逃走了。那张狐皮完完整整地留了下来,一点也没损坏。
还有一次,我在森林里碰见一只大公野猪。可那天我偏偏没带枪。我撒开腿就跑,它像疯了似的紧跟在我后边追。要不是我一闪身躲到一棵大橡树后面去的话,它准用大尖牙把我戳死了。
大公野猪飞奔着朝橡树撞去。它的尖牙一下就刺进了大树干里,再也拔不出来了。“啊哈!这回你可跑不了啦!”我说着,从橡树后面走出来,拿起一块大石头,把大尖牙往树干里再钉进去一些。然后,我用一根结实的绳子把野猪捆起来,用车子拉回家了。
有一回,我在树林里一边吃樱桃一边走。突然,前面出现了一只美丽的、有两只大犄角的鹿。我一粒子弹也没有了,幸亏我还剩下几颗樱桃,我就把一颗樱桃核装进枪膛里。枪响了,樱桃核打进了鹿的脑门。可是鹿只把头摇了摇,一转眼就逃进密林中去了。
一年后,我又去那儿打猎,看到树林深处跳出一只很漂亮的鹿,它的犄角间长着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樱桃树。我是多么惊讶啊!但我马上明白了,这棵树就是去年我射出的那棵樱桃核长成的。我一枪把鹿打倒。这样,我又吃到了烤鹿肉,又吃到了蜜饯樱桃。
又有一回,我在树林里走。突然,一只母狼张开血盆大口,径直向我扑来。逃走已经来不及了,恶狼马上就要咬断我的喉咙。我急中生智,立刻把拳头伸进狼嘴里,然后拼命往狼的嗓子眼里塞。狼恶狠狠地瞪着我,眼睛闪闪发光。
我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我抓住了狼的肚肠,使劲往外一拉,就像翻衣服袖子似的,把狼的里子翻了出来!经过这种手术以后,狼立刻死了,倒在我的脚旁。我用这张狼皮做了一件很暖和的短外套。
有一次,一只疯狗在后面追我。我拼命地跑。但是我身上穿着一件沉重的皮大衣,压得我跑不动。我脱掉皮大衣,丢在大街上,跑回了家里。疯狗扑到我的皮大衣上,拼命乱咬。后来,我的仆人见疯狗离开了,才跑出去把皮大衣捡回来,挂在我的衣柜里。
第二天早上,我的仆人跑过来惊慌地喊道:“不好了,您的皮大衣疯了!”我跑去一看,我的可怜的皮大衣因为被疯狗咬了,所以发起疯来,把我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撕成了碎片!我抓起手枪来开了一枪,疯大衣立刻不动弹了。从此以后,它再也没有咬过谁。
我在俄国碰到过许多怪事。有一回,我马不停蹄地追赶一只兔子,追了两天两夜,却怎么也追不上它。要是它能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该多好啊!我始终不能向它开枪,它离我太远了。
第三天,我好不容易才把这只可恶的兔子打死了。我走近一看,太使我惊讶了!这只兔子除了普通的四条腿外,背上还有四条备用的腿。当底下的四条腿跑累了,它就翻个身,用背上的四条腿继续跑。难怪我像个疯子似的追了它三天三夜!
有一天,我在立陶宛的一个朋友家作客。这个朋友的一匹骏马突然挣脱缰绳,踢伤了四个马夫,像发疯似的在院子里乱窜。
所有的人都吓得东奔西逃,只有我一个人没慌神。我纵身跳上马背,立刻就把它驯服了。它乖乖地听我指挥,在院子里绕了一圈。
突然,我想给饭桌前的太太们表演一下马技,就一阵风似的跑进了饭厅。太太们吓了一跳。我让马跃上饭桌,灵巧地迈步在酒杯与茶碗之间,一只酒杯、碟子也没打破。太太们开始拍手欢笑。我的朋友看迷了,决定把这匹马送给我。我骑着它奔向土耳其战场。
有一回,我们和土耳其人打完仗,我赶着我的马去井边喝水。马喝呀,喝呀,怎么也喝不够,足足喝了几个小时。怪事!
我听见背后有奇怪的溅水声,回头一看,不好!我的马的后半截身子被整个砍掉了。它喝下去的水都从后面流出来,淌成了一片湖!
一个士兵跑来告诉我,刚才,就在我冲进敌人城堡大门的一刹那,土耳其人刚好“吧嗒”一下把大门关上了。于是,我的马就被切成了两半,后半截身子被关在了门外。“它现在还在那儿吃草呢!”士兵向我报告说。
我骑着前半截马,在草地上找到了那后半截马。我请军医用细桂树枝把马的两半截身子缝到一块儿,因为军医身边刚巧没带线。马的两半截身子牢牢地长到一起了。那桂树枝也在马身子里扎了根。一个月后,我在马鞍上用马背上长出的桂树枝搭了一座凉棚。
有一次,我们的指挥官想知道前方的土耳其人有多少门大炮,可是谁也不敢去侦察。还是我最勇敢。我站在一门大炮前,当一颗炮弹从炮口飞出来时,我一纵身跳上炮弹,骑着它向前飞去。快接近敌人阵地了,我又不免担心起来:进去不难,可怎么出来呢?
就在这时,正好从对面飞过来一颗炮弹,这是土耳其人向我们发射的。我毫不迟疑地跳到那颗炮弹上,往回飞去了。当然,我在空中飞行时,已经仔细数清楚了土耳其人的大炮数量。我将把最精确的情报,带给我们的指挥官。
在这次战争中,我遇到过许多危险。有一天,为了逃脱土耳其人的追赶,我骑马经过一片沼泽地。不小心,我连人带马一起掉进了稀泥里。我开始往下沉。我的马已经完全陷进臭烘烘的烂泥里了。后来,连我的头也沉下去了。只剩下我假发上的小辫子翘在外面。
幸亏我的手有惊人的力量。我一把抓住我的小辫子,拼命往上拉,毫不困难地把自己从烂泥里拔了出来。我的两条腿像夹子一样紧紧地夹着马,因而也把马一块儿拔了出来。是的,我把我自己和我的马一起拔到空中去了。这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可是有一回,我被土耳其人俘虏了。我成了奴隶。苏丹王派我为他放蜜蜂。一天,我忽然发觉少了一只蜜蜂。我赶紧去找,发现两只熊正扑在它身上,想把它撕成两半,好吃它的蜜。我只带了一把小银斧子。我挥动斧子向野兽跑去,想救下可怜的蜜蜂。
狗熊撒腿就跑,蜜蜂得救了。但不幸的是,我挥舞小银斧时用劲太猛。一下子竟把小银斧甩到月亮上去了。我想笑也笑不出来了。怎么办呢?到哪儿去弄那么一架高梯子来爬到月亮上去呢?我开始打主意。
我想起了土耳其爬藤豆。这种蔬菜长得非常快,有时可以一直长到天上去。我马上在地里种了一棵,它立刻开始发芽生长。
它越长越高,不大一会儿,它的芽尖就碰到月亮了。“万岁!”
我一面欢呼,一面攀着藤子向上爬去。一个钟头以后,我就爬到月亮上了。
在月亮上可不容易找到我的小斧子哟!月亮是银色的,我的小斧子也是银色的。结果,我还是在一堆烂稻草上把它找到了。
我高高兴兴地把小银斧子插在腰带上,打算再爬下去,回到地球。可是,糟了!太阳把我的爬藤豆的细茎晒干了,它碎成了一截截!
怎么办?难道一辈子就不能回地球上去了吗?不!我跑到稻草堆跟前,捻了一根不很长的稻草绳。我一手拿着小银斧子,一手握住绳子往下溜。快溜到头了,我就举起斧子,砍断绳子的上端,再把它接在下端上,然后又往下溜一段路。
离地球还很远。我一次又一次地把绳子的上端砍下,接在下端上。后来,渐渐能看清地上的民房与宫殿了,离地面只有三四里路远。突然,绳子整个断开了!我掉了下去,在地上撞了个半英里深的大坑。最后,我用手指甲挖了许多台阶,才走上地面来。
一天晚上,我在大车的车辕上涂满蜂蜜,然后躲在附近偷看。天刚黑,一只狗熊悄悄来到大车前,贪嘴地舔食车辕上的蜂蜜。它越吃越高兴,没留神车辕渐渐插到它喉咙里去了,并且越插越深,后来,竟穿过肚肠子,从后边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