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突然，驾驶座旁的停车格驶进来一辆休旅车</p>

“有人来了”他本能地倾前一些，试图挡去大部分的视线，“你要不要……把口罩戴上？”</p>

“啊、好”她低下头，重新戴上口罩，接续了方才未说完的话语，“不管你当了什么，我都喜欢”</p>

闻言，他的心脏像是被人悄悄捏了一下</p>

几秒后，他重新调整自己的呼吸，若无其事地将话题给转了回来“我高三那年，我爸问我为什么想学医我回答他，与其一辈子忙着把黑说成白，不如学着怎么把快死的人救活”</p>

她戴着口罩，却仍然看得出来那双笑得弯弯的美眸“那他怎么说？”</p>

“他听了之后只是点点头，说‘你自己有想法就好’”</p>

“好棒的爸爸”她的父母几乎不曾聆听过她心底的话</p>

“你爸爸不棒吗？”其实，他对她父母的印象仍然鲜明尤其是把他当成恋童之狼的那一幕</p>

她却苦笑而不答</p>

或许她也想起了同一件事，但他不确定</p>

经过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忘怀，直到这一刻，他才不得不承认，或许陈士勋的话是对的，那件事情对自己的影响甚深，无奈他从未察觉</p>

十几年来，他的确不时梦见那些子虚乌有的罪状，甚至有时候他会认真、客观地审问自己——我真的只是把思芳当成是亲妹妹吗？我真的对她毫无不当的念头吗？</p>

第一年，是；第二年，是；可渐渐地，答案却不再那么坚定了哪怕只是一点儿的动摇，都会让他相当厌恶自己，仿佛当年的那些人并没有错看他一样……</p>

车内的气氛变得诡谲，并且令人窒息</p>

韩思芳知道他想起了什么，赶紧笑道：“所以你觉得我现在怎么样？”</p>

他回过神来“什么怎么样？”</p>

“我现在长大了、变漂亮了，那你对我有兴趣了没有？”</p>

他微笑，道：“你从出生开始就很漂亮了”</p>

“你敷衍我？”</p>

“我这哪是——”</p>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两个人顿了顿，韩思芳低头从口袋里模出移动电话，看了荧幕一眼，上头显示着“文娟”</p>

“……是经纪人”八成是发现她不在医院里了她叹口气，“怎么办？我不想接欸”一旦接了，她势必得马上回去</p>

他则是静了几秒，劝道：“这就是你的工作和责任，能逃多久？”</p>

她沉默了下，这才认命接听，当然无可避免地被叨念了好几句</p>

一个小时之后，他将她送回了医院附设的员工停车场的电梯前</p>

韩思芳解开了安全带，却迟迟没下车</p>

“怎么了？”他问</p>

“没”她轻咳了声，又道：“以后你还能这样载我去兜风吗？”</p>

“看缘分吧”</p>

他很忙，也许她更忙，加上她又是公众人物，不是什么你ok我ok就能够出发的对象</p>

丙然，这个答案她一点也不意外</p>

她低头笑了笑，随即又擡起头来，撒娇道：“那……给个kissbye总可以了吧？”她摘下口罩，嘟嘴就要索吻</p>

“别闹了”他苦笑，被人看见还得了</p>

“我哪有闹？你看我很认真，喏？”她甚至闭上了眼，挨近他的身体一阵清新淡雅的香味飘进了陈士诚的鼻腔，他心一紧，胸口里那突如其来的骚动让他微微倒抽了口气</p>

癌视着她的脸蛋，她的睫毛密长有如羽扇，肌肤细致得连毛孔都看不见，白里透红的气息让她素颜却像是上了妆；两片红润的唇瓣也因她刻意的努嘴显得特别有弹性……这般诱惑，教他如何能够自制？</p>

她简直倾国倾城、美若天仙；他只是血肉之躯，更是凡人，如何能够不心动？如何抗拒得了？</p>

然而他们终究有一条跨不过的线</p>

他不想惹麻烦，也不想成为她的麻烦</p>

他擡起手，以拇指轻轻抹过自己的上唇</p>

“这样……”再缓缓地抹过她的下唇，“就够了，好吗？”</p>

韩思芳嘟起的唇瓣渐渐放松，心跳如擂鼓，呼吸也乱了节奏，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p>

为何会这样？只是拇指轻触了两个人的唇，只是小学生在玩的间接接吻为什么她会激动得热泪盈眶？</p>

半晌，她抿抿唇，双眼眨了眨，笑道：“你好可恶，居然从头到尾都这么马虎的应付我”</p>

他只是微扬唇角，没有辩驳，却看见了她眼底的泪光</p>

他的心狠狠抽疼，痛感伴随着每一次的呼吸，如果只是想闹他而已，何来的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p>

“思芳……”他不自觉地抚上她的脸颊</p>

“那、那就先晚安了，今天晚上谢谢你，掰掰！”她声音哽咽，害怕自己就要哭出来，赶紧道别，转身开了车门匆匆逃出这个空间</p>

一跳下车，泪水随即滑落，她伸手抹去，并且将手上的口罩、帽子逐一戴上</p>

那样的间接之吻形同温柔的拒绝，也形同无期徒刑她还真宁愿他能更狠一些，就判她死刑吧，好让她彻底死了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