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祠堂
二伯娘突然然咳嗽了一声道：“这凝丫头，以前看着脾气多好来着，现在咋越来越没规矩了？”慕凝笑了，视线从慕家老宅的人脸上一一扫过，凌厉得让人没办法直视。
“二伯娘的意思是，因为我脾气好，所以才挑中了我。之前想把我卖给王老爷，一计不成，现在又想毁了我的名声？”慕凝毫不客气地道。
就算慕凝愿意后退一步，这些人就会感激她吗？有时候妥协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好。
退后一步并不一定是海阔天空，也有可能是粉身碎骨。
“你给我住口！你一个待嫁的姑娘，这么不依不饶的，将来嫁到婆家，未必能容得下你！”慕仁勃然大怒，额头上的青筋直跳，立时喝骂了起来。
直到此时，慕仁才正眼看向自己这个年纪轻轻的侄女。
看起来宁静温柔，但又让人感觉她身体里涌动着一种即将喷流而出的怒火。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温顺乖巧的侄女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自家特意叫来的村人们此刻反而成了最大的阻碍！
正因为村里人都看着，这件事反而没法大事化小！原本是想借由村里人的口去给慕凝泼脏水，现在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慕凝看着慕仁，面孔逐渐流露出一丝冷淡。这个假仁假义的大伯，只有在危及自身利益的时候，才能说出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来。
“你们这样随意污蔑我的清白，如果今天我没法证明自己，等待我的会是什么下场？”慕凝眼神凌厉而又冷冽，“你们今天没有得逞，我侥幸逃过一劫，就要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慕家老宅的人脸色变了几变，听着慕凝字字句句质问，竟都说不出话来。
村人们原先也觉得慕凝太过了，慕清说不定真的是听错了，毕竟哪有小姑子会特意陷害自家侄女的名声。
可是经由慕凝这么一说，他们才想明白，今天要不是慕凝运气好，当着大家伙的面做了证明，这和野男人私奔的话要是传出去，她一辈子可就毁了！
当下，也不觉得慕清可怜了！这种话没证实，居然还四处嚷嚷着……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你……你想怎么样？”慕仁面色凝肃，心里清楚，今天这事情怕是没办法善了了。
慕凝漠然地看向这个小姑。记忆里，这个姑姑从小就不待见自己。
从前在慕家老宅的时候，因为慕老三和慕母的老实善良，他们一家人处处被使唤，吃的喂给牲畜的一样。夏天的时候睡在草棚里，到处是蚊虫和虱子。冬天的时候，一点炭火也不许烧，屋子里冻得像是冰窖，手脚上都是冻疮。
白天被不懂事的慕清当马骑，双手和腿脚都磨破皮了。再大一点就和慕母一直揽着村里缝缝补补的事儿给老宅那些人赚补贴。因为年纪小，针线活做得不利索，到后来手指上密密麻麻地全是针眼。
那些都是原身所经历过的，慕凝光是回忆，都觉得苦不堪言。
难怪慕清会觉得现在的慕凝不配过这样的好日子，大概她就应该被她一直踩在脚底下卑贱屈辱地活着，他们才会满意吧。
慕凝轻巧地开口：“我只想求一个公道。”
原身没有去争取的公道，她去争。
没有原则和底线，只会让人得寸进尺，一次又一次不断践踏，将你的底线踩踏得更低。
夜墨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女子。
他身份尊贵，见过的美貌女子不胜繁多。有大家闺秀，有小家碧玉，甚至还有……金枝玉叶。那些女子，有的娇俏动人，有的国色天香，有的才情诗画，却唯独从没有见过像慕凝这样的女子。
看似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给人的感觉却像是能抵挡千军万马。
“他大伯，各位叔婶，今天这事咱还是开祠堂吧！”慕母两个眉梢都耷拉下来了，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在场众人面色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慕母。
慕清只觉得奇耻大辱，强自镇定地看着慕母，她凭什么？凭什么要求开祠堂！
一般开祠堂，轻则当众责打，重则可是要被除名，赶出村子去的。
慕安眼皮一跳，这这这，他娘疯了？居然要开祠堂？
“阿娘，虽然小姑这事做得是不地道，但是开祠堂，也太……”慕安话还没说完，慕母就憋足了劲儿，一个巴掌打了下去！
慕安被打得一个踉跄跌倒在了地上，脸上红肿了一大片，嘴皮上上渗出了血迹，慕安惊魂未定地吐了一口血沫出来，里面还带着一颗牙！
“娘！你你你！你干啥打我？你疯了？”慕安猛地抬起头，眼神带着愤怒和惊惧。
慕母喘着气，依旧怒气难挡，这一巴掌她没有半分留情。
“你还有脸说！上次的事情，你妹妹不愿意计较，还不计前嫌地承诺帮你还债，我就当自己聋了瞎了，没有找你算账！”
慕母怒急攻心，几乎要背过气去，“这次的事情，是不是又跟你有关系！”
慕安一窒，眼神闪烁地辩解道：“这事……怎么可能跟我有关系。”
看见慕安的反应，慕母原本还不确定的怀疑，顿时就得到了证实。慕母险些又要再冲上去打他。
“阿娘，哥哥的事，我们自家过后再处理吧。”慕凝拦下了慕母，面色复杂。
她知道，慕母的意思是要慕安和慕清一起开祠堂，但是慕凝却想着再给慕安一次机会。
毕竟他是她唯一的哥哥，如果能拉他一把，她也是愿意的。
慕家老宅的人都无话可说了，村里人便簇拥大家伙一起去开祠堂。
眼看着大伯和二伯娘也不帮她说话了，慕清面上顿时一片绝望之色，颓然地倒在地上，手指渐渐有些发冷，心中终于忍不住恐慌。看着高高在上一脸宁静的慕凝，眼里是刻骨的恨意。
“小姑姑，你这样看着我，是不是很不甘心？”慕凝蹲下身子在慕清耳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