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花生
慕清咬着唇，忿然又屈辱地看着她。慕凝轻笑出声，这样的眼神真是熟悉。当初的慕清怕是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慕凝眨了眨眼睛，随即粲然微笑露出狡黠的微笑：“可惜我看不到小姑姑当众被处罚的样子了，我要和我夫君去地里播种了。”
除名是不可能，毕竟慕凝好好的，没少一根头发。
哪怕慕母再为她不平，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慕清当众被责罚而已。
夜墨尘适时地伸出手，握住了慕凝的手，缓缓收紧。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去碰触一个女子。
反正都要成亲了，以后还要在同一张床上睡觉的。慕凝也不介意他拉自己的手了，反倒反握住他的手，“走吧，反正这么一折腾天也快亮了，带你去看看我家那块可怜的地。”
慕凝提着一篮子的花生种子，后面的夜墨尘拿着工具，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那块地在村后边，是单独的一块地，只有五亩大小，慕家老宅那边总共也就是二十亩左右的地，这块五亩地能弄到手，已经很不容易了。
虽然现在还是块废地，可是很快，慕凝就能把这块地变废为宝。
甘西省府常年干旱，这一带的农作物主要都是以高粱、荞麦、杂粮豆子为主，也有少数种植谷子的。
在这个时代，如果花生能够顺利种出来，把花生比作银子也不为过。不管是吃还是榨成油，都是美味。
而且花生和其他农作物不一样，即便是生的花生，也是可以直接吃的，而且生花生的味道也比没滋没味疙瘩汤和杂粮饼好很多。
慕凝蹲下身子，手里捻了一点泥土，一脸认真地搓了搓，又点点头道：“花生对土地的要求不要，只要不是太黏重的土壤，基本都可以成活。”上辈子倒退二十年，她小时候的老家承包了一大片的土地用来种植花生。耳濡目染，慕凝虽然没有种植过，但也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眼下正是七月末，种植花生还不太晚。快的话，一两个月就能收成。
夜墨尘微微翘起唇角，“娘子懂得真多。”
此刻的慕凝倒是一点儿也看不出刚刚咄咄逼人、光芒万丈的样子。
“不要拍马屁了，快点来搭把手，这么一小块地，动作快点，只肖一个时辰就能搞定了。”慕凝撸起袖子，郑重地种着花生。还好这花生并不如水稻那样麻烦，种下去之后，后面只需要松松土，就可以等着开花结果了。
夜墨尘拿着花生种子，有些无从下手的模样。
生平第一次遇到了难题。
慕凝倒是没有嫌弃他，而是一步步地教着他，然后边猜着：“你家虽然有钱，可是看你这模样，多半也是第一次下地吧。”
“是第一次。”夜墨尘回答得坦然，半点也没有觉得自己不会种地的羞愧。
慕凝倒是有些无话可说了。
夜墨尘学得很快，不多时，动作就比慕凝还要熟练了。不到一个时辰，这五亩地就全种上了花生。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
慕凝有些气喘吁吁地，亮闪闪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夜墨尘，他额头上居然一点儿汗也没有。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夜墨尘不由得眼角上挑，懒懒地说道：“我是习武之人，这点活自然不算什么。”
“那感情好！以后咱们家地里的活，就都交给你了！”慕凝顺嘴接道，“你武功应该不差吧，不管是种田还是上山打猎都能养活自己。”
两人边往回走，慕凝忍不出提出自己的疑问。
“可是我看你也是第一次下地的模样，家里也不像是普通的猎户，你家，究竟是做什么营生的？”
两个人快成亲了，她都不知道对方的家里情况。好几次慕母问起，慕凝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夜墨尘沉吟半天，才给自己编了理由：“其实我家是经商的，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不会不会！”慕凝连连摆手。
若是原身，可能会因此踌躇，但她看得很开。士农工商，在封建社会，商人的地位一向低贱。无奸不商，也难怪夜墨尘家里看起来那么有钱了。
慕凝想得很透彻，她的花生种植出来也是要卖的，夜墨尘如果是经商的，那她的赚钱大计就更好实行了。
“那便好。”夜墨尘含笑，又再牵起她的手。
慕凝红着脸，微微用力，却没有挣脱开来，索性随他吧。反正来到这里之后，她的脸皮已经越来越厚了……
流言猛于虎。
一路上光是从旁边早起八卦的婶子们口中，就听昨晚慕清因为胡乱诬陷侄女，被拉到祠堂，好一顿训斥，脸都丢尽了。
“我看慕家这小姑是嫁不出去咯。”一个大婶正弯着身子边掏着鸡蛋，边幸灾乐祸地笑道。
旁边拿着两颗新鲜的小白菜的婶子接道：“那可不？谁家愿意娶那么个姑娘，对待侄女都那么狠心刻薄的，啧啧……”
“该！谁让她那么贱嘴，这下好了，没败坏别人的名声，倒把自己的名声搞臭了，这就叫啥……啥偷鸡来着……”
偷鸡不成蚀把米。慕凝在心里默默说道。
不过慕清居然是被训斥了一顿，倒是出乎她的意料。看来族里也不是一般的偏心。
慕凝的心一下子冷了下去。
许是看出慕凝的情绪低落，夜墨尘心一软，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她的头，宠溺地道：“慕清对你一看就是积怨已久，就算她被当众责打一顿，也不见得就会长记性。”
“没人告诉过你么？打蛇要打七寸。有时候光是流言蜚语，就足够摧毁一个人了，这也是为什么慕清会想到这样的法子来对付你。”
慕凝愣了愣，半天没回过神来。
见她没动，夜墨尘低头看了她一眼，“你这个表情，又在想什么？”
慕凝摇了摇头，原以为这些人都是食古不化，智商低下的活化石，却没想到还有夜墨尘这样的人。
这样看来不是她太机智，而是老宅那些人太蠢笨，让她几乎要飘飘然以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