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剑河 - 雁字翎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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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2)

“妙,”花熠不吝称赞,紧接又一指。“只可惜你八十手子效稍欠,这一手的妙处便少上四成。你若在此处一跳,再行挖断,那我便只能投子认输。不过眼下,黑棋只需打赢此劫即可围剿白棋大龙,而黑棋的劫材较白棋多了三处。”

寥寥数语,恰是残局画龙点睛之所在。花熠肯定了白玉堂一挖之妙,却也单刀直入地道明他已然破局失败。白玉堂似懂非懂抓抓后脑勺,硬生生记下。

“这一挖固然是神之一手,不过按寻常下法却是在此处粘,救回白三子。如此一来白棋并无犯错却落了下风,若欲扳回局势可从这一角动点脑筋。”花熠手指点落处为白棋苦战的一角,那虽僵不死虽困尤斗的一方白棋与黑棋纠缠不清,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白玉堂耷拉了脑袋有些垂头丧气,与花熠在围棋造诣上的云泥之别使他连满身傲脾气也发作不得。

花熠却来了兴致,凤目轻挑挤兑人,“早就说围棋不适合你,这么点小委屈都受不得。还是赶紧回你宝贝师兄那里像个小姑娘似的去哭诉个够,展昭那娃定会对你百依百顺,要星星都不给月亮。”

“花师傅,”白玉堂攥紧了小拳头一字一顿道,“我不是小姑娘,不会在猫儿面前哭的。”

“那你摆出一副可怜兮兮我见犹怜的样子给谁看,这不打脸吗?”花熠继续逗白玉堂。

而年仅七岁的白玉堂抛出的一席话倒令花熠刮目相看了。“如果要我一门心思研究围棋,的确是不高兴的。我还是比较喜欢学好功夫和猫儿一起去闯荡江湖,我们已经约好了。但是下棋从来都不是棋道高手们专属的游戏。花师傅,”白玉堂认认真真道,“我不想成为围棋国手,可以和你下下棋吗?”

三尺棋枰上的胜负不过虚名,棋性、棋品、修身养性、以棋会友方见对弈之真章。不精棋不代表不好棋,不谙此道并非就不能下棋。棋枰两侧的对垒,众生皆等。花熠笑眯眯盯着白玉堂,薄唇轻启:“好啊。”

机关山牢,残局再现。

白玉堂凭虚御风凌空高踏,身若浮云飞羽,白影一耀落足残局天元。双脚方踩上中岳,纵横方格开启,自底下徐徐升起一块白色圆石。第七十八手,白行,天元。

只听布帛破碎的撕拉声响,在封顶暗道内格外惊心动魄。展昭的青蓝色长衫自肩头至后腰被竺卿的利爪硬生生撕掉一块,余下半截捉襟见肘衣不蔽体。三道爪痕烙在心脏附近,伤口不深却到底见了血。竺卿也是难兄难弟好不到哪里去,十根利爪竟被巨阙平削掉一根。残局震荡石块升起的动静令斗得惨不忍睹的两人默契打住,同时将注意力转移至白玉堂身上。

白玉堂盯着展昭前胸的伤痕一皱眉。

“玉堂,先破阵,”展昭的语气不容置喙。为安抚怒火中烧随时能爆炸的小耗子,展昭哥俩好地一拍竺卿肩膀,“我与竺兄可谓不打不相识,这一场切磋委实畅快。眼下当务之急是破机关进山牢,务必我三人齐心协力方可长驱直入。竺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回竺卿虽在展昭拍他肩膀时瞬间黑了脸,却是乖乖顺着台阶下了,“嗯。”

白玉堂一声冷哼懒得计较。三人齐心协力?母猪都能上树。

阴风一吹,展昭那凌乱的半段长衫就顺着肩头划落,露出匀称劲实的上身。他显然也意识到衣冠不整与君子之风有背,于是索性将碍事的右半边衣衫扯裂,穿了个放荡不羁豪情万丈的丐帮雄风出来。

白玉堂转头,眼不见心不烦。

随着天元位置的白子就位,一枚黑石也相继升起,与八年前花熠所点之处分毫不差。白玉堂堪堪拔高身形,在半空绕了个漂亮的虚弧,落地。白行,第八十手,跳。

黑棋紧咬不放。

下一手便是神之一挖。只肖一手落定,这纷繁错杂的残局便定了七成。接下来不出昏招错招,白棋将有五目上下的胜算。

可紧要关头总会出现搅屎棍。竺卿已然应允齐心协力,展昭便不好逼管得太紧,两人相距足有一丈。这鞭长莫及的一丈便给了竺卿搅屎的机会。也不知竺卿从哪儿得来的得意忘形,上驱缩张纵身而起,竟跳入残局中去抢白玉堂的风头。

破阵极耗精气神,白玉堂全神贯注破残局一时没防备,待发觉竺卿入十九道棋枰已然来不及阻拦。展昭则二话不说袖箭出手,直逼竺卿面门。这一手不怒而威颇为凌厉,与他向来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做派相去甚远。

竺卿若欲躲开袖箭就不得不退出残局。可这世外高人的思绪岂是常人可猜,只见他上驱一挺以肉身抗下这一箭,拼上一条命也要瞎掺和。

竺卿落脚之地平淡无奇不算有功,正是当年花熠指出的那招粘。白石上升,竺卿默不作声高立石上,整个“你们这群凡人本尊有理有据从未捣乱”的质问架势。一手按住被袖箭扎入的伤口,另一手抓住袖箭箭尾,噗的拔出。机关残局见血,蠢蠢欲动。

“下去,”白玉堂的声音冷得掉冰渣。

“助你,不能袖手旁观,”竺卿见落了个吃力不讨好的下场,哑着嗓子辩驳。

白玉堂一挑吊梢桃花眼,撒性子撒得咄咄逼人披荆斩棘,“行啊,那这儿交给你,我还懒得管。猫儿,咱们打道回府,另想办法。”

竺卿自知有几斤几两,白玉堂这一蛮不讲理起来,他只得忍气吞声甘拜下风。憋了一肚子窝囊气跳出机关残局,竺卿拖着遭袖箭重创的躯体崴了脚,扑通摔得人仰马翻。

展昭连面子功夫也不做,直接将竺卿视若无睹。一双眼聚精会神望向白石巅的白玉堂,凝重得跟见了棺材一样,“玉堂,可还行?”

“不碍事,”白玉堂觉得展昭的视线热得发烫,若再抱怨竺卿一句估摸着展昭这谦谦君子该先摔脸走人了。“不过这一手子效欠佳。局势至此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局面,我要想想。”

展昭意味深长看了眼努力把自己缩成一个球的竺卿,转而对白玉堂道:“这残局破不破算不得什么,留神些,别将自个搭进去。”

白玉堂的吊梢桃花眼拨云见日,狡黠得像只大尾巴狐狸,“不劳大师兄费心,我这只祸害精的命哪怕金雕玉饰双手奉上阎王爷都不收。要搭,也只能是把你搭进去,好给牛头马面做个入赘女婿。

一脚踏入自己坑里的展昭心事重重,哪个王八蛋教会了小师弟“入赘女婿“一词?

残局局面不容乐观,黑白胶着,白棋苦。

白玉堂气定神宁,一字一句琢磨花熠当年之言。粘,救白三子,落下风。从一角以图力挽狂澜。这一角,白棋虽僵不死虽困尤斗的一角。白玉堂立足之地乃天元,全局之正中。那些星罗棋子似金戈铁马,于烽火狼烟中征战杀伐,一览无余。而在这场暗流涌动的博弈中,他就是那指点沙场统帅三军的将领。

这一角,白棋落点不过四处。一处禁着,一处荒唐。余下两处,倒是大有文章可做。

博弈之道,贵乎谨严,筹谋的是全局之胜。善胜者不争,善阵者不战。为全局之取胜,舍弃数子乃至局部也是司空见惯。白玉堂这一算就算了十三手棋。自中腹蔓延,连边角之势,以弃子手段紧黑棋之气使其接不归,再一口气拿下黑七子。从而转劣势为优势,一举敲定胜负。

弃子令黑接不归是当前局面下唯一反败为胜的契机。然而这就不得不下出送进黑子虎口的一步棋,一步必死之棋。

就像是沙场上饮酒辞行畅怀东风的死士。明知有去无回,明知这一走就是永诀,可为了己方将士掠地拔城的胜利,为家国天下的河清海晏为黎明百姓的安居乐业,他们还是义不容辞踏上这条黄泉路,留下风萧萧兮低吟千年易水之寒。

“猫儿,”白玉堂意气风发,高抬的颈似韧劲十足的新生翠竹。

展昭的马屁拍得滴水不漏,“你破阵,本就是探囊取物。”

白玉堂挺受用,桃花眼乐滋滋扑闪焕然神采。“猫儿,最后几手大约得交与你,“对上展昭忽而晦明莫辨的目光,白玉堂不由自主瑟缩一下,说话也不利索起来。“咳,一会儿我先在小目落子,再从中腹这里大飞……”

展昭默不作声,静静听白玉堂布局。

白玉堂对方才突如其来的发虚恨铁不成钢,此刻回过神来又恢复了天不怕地不怕老子天下最大的大爷模样,甚至为掩盖刚才的失态还变本加厉起来。“喂,可听明白了?你这臭气篓子可别连这么几手棋都记不住。”

“小目,大飞,”展昭这才开口,却没接白玉堂的话,“然后二路。那黑棋可以吃掉白三子吧。”

白玉堂打心眼里期望展昭的围棋水平能更臭一些。见鬼蜮伎俩被识破,白玉堂眼梢一吊笑吟吟插科打诨道:“还不赖嘛,果然跟我呆久了近朱者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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