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剑河 - 雁字翎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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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1)

展昭点完火就猫腰溜到白玉堂身边,恰到好处地踹开一根燃火的横木,风流倜傥地伸了一只手到白玉堂眼皮子底下。

白玉堂不由自主把风骚透顶和展昭挂上了勾。不过身上的伤实打实,虽以点穴手法暂时止血可毕竟只是权宜之计。走投无路下,自诩顾全大局的白玉堂决定,就让猫儿背吧。不花一分一厘得个苦工,这趟买卖怎么看都是他赚。

展昭小心翼翼拉起白玉堂背起,侧目嘱咐李木通跟上。

白玉堂的骨骼还没完全长开,身形也偏清瘦,搭在展昭肩上没多少分量。展昭的心像被极细的针尖一刺,可关怀怜爱的话语在唇边游荡好几圈愣是咕嘟一下又咽回去,转而说了句不痛不痒的,“离开此地三里即可,你忍着点。”

白玉堂的两条手臂有气无力环在展昭脖子上,气劲一懈便觉得疲软不堪,哼哼道:“今日是你背我,总有一天爷要背回来。”

展昭哭笑不得,白耗子这争强好胜的毛病一受伤变本加厉,“嗯,总有一天背回来。”

“猫儿,我觉得我们没那么容易出去。”白玉堂软绵绵咋呼,一口口气喷在展昭耳畔,掰着手指头幸灾乐祸数,“花冲不会放过我们。穷奇堂闹出大事,陆怀墨会赶来。陆怀墨不会空手过来。”

展昭背了白玉堂依然脚底生风,跑出火海简直是探囊取物。正自琢磨出去后如何教训这只小耗子又该如何对待李木通,冷不防就遭到头头是道的报忧不报喜,没他白玉堂什么事儿似的。展昭认同白玉堂的顾虑,然而此情此景他只想踩一脚狗屎运能脚底抹油不摊事地溜走。

后门侧路皆断,展昭走的是正门。前脚方踏出门槛,眼前便是一片人山人海。展昭侧目望了眼快睡过去的白玉堂,无可奈何地苦笑,小乌鸦嘴。

前有千军万马瓮中捉鳖,背有小师弟半死不活,以至于展昭一时疏忽没注意同立大堂门槛的花冲。而花冲的见面礼就是迎面一掌,四五十年内力奠基,这一掌不疾不徐势如洪钟。待展昭察觉,掌风已如风刀霜剑打得面颊生疼。

展昭燕子三飞倒行,堪堪三脚急速后退。有白玉堂在背,他束手束脚施展不开,唯有退避三舍。惹不起我还躲得起。

花冲却不放过千载难逢之机。掌上内劲再涨一重,尘土皑皑萧风飒飒,展昭退多远他这一掌便追多远。

方寸之地根本避无可避。眼见一掌邻近山穷水尽,展昭单手出掌即欲以硬碰硬。

狭小间隙里突然冒出个李木通,口中大喝一声砰的打出一拳,与花冲之掌正面相对。李木通的拳法刚健如石不为瓦全,愣是凭不怕死的冲劲逼得花冲倒退五步。抗下一掌后,李木通面露苦色脚步趔趄,捂着方才出拳的手跪倒在地。

“李叔,”展昭放下惊醒了的白玉堂,两人一齐上前。

花冲时运不济,一退就退到陆怀墨的包围圈里。墨扇公子训练有素的人马立刻将这只落魄平阳之虎团团围住,锋利的白刃直指花冲周身要害。

李木通抬头时面色发青嘴唇泛紫,强撑于地的手从指间发黑。

展昭不动声色咬牙,“花冲刚才下毒?”

“少主,你听我说,”李木通逐渐失去知觉的手紧紧揪住展昭衣角,抓救命稻草似的,“他对掌时指缝里夹了一枚针,针上淬毒。这种毒不算烈,解的方式也很多,是响尾蝰常用的几种蛇毒之一。”

展昭扶起李木通,“李叔,我这就带你出去解毒。”

展昭一拽没拽动,这条几百斤的好汉誓做一块拖不走的磐石。“少主请听我说完。小人为成百毒不侵之体从小已服下毒中王者,每年须喝新鲜的童男童女血方能苟延残喘。自几年前开始替施护法效力,小人便再也不曾喝过血,早知体内这毒早有一天发作,早晚罢了也算是报应。方才银针刺中二间,不过令体内这毒提前发作。”

白玉堂直言,“无药可救?”

“此毒已与我混为一体,它在我在,它忘我亦亡。无药可解,大限已至,有几句话不说就没机会了,”李木通噗通一下栽倒,颤抖的手死命攥着展昭不松开。“我当年财迷心窍,将一小瓶九绝给了桐山五蛇。一瓶是一剂的量,我当时看到,他们明明拿这药是去金华府对付白家的。”

尘封已久的隐秘重见天日,宛如晴天霹雳把展昭和白玉堂砸得目瞪口呆。九绝为桐山五蛇所拿,为何要拿去对付白家,最后这九绝为何又被夏玉琦享用。

李木通转向白玉堂,“我凭着这些年认毒识毒的经验,一直隐约感觉你身上有蹊跷,但不是中毒。后来我想,会不会是蛊毒。若是蛊毒,我就是个外行人。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白少侠义薄云天贵人多福,定当逢凶化吉。”

展昭一把扶住李木通的身体,“多谢李叔。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带你出去。”

李木通的整条手臂都泛了黑,却固执地用那一点微末触觉拨开展昭的手。“少主,人各有命,死生在天。小人也算死得其所,年少时造了那么多孽,还能有幸遇上施护法,遇上你,一点点偿还。阴山教开山立教之际收揽的都是绿林英豪,打家劫舍只为劫富济贫。只是如今为奸人篡位,这才令江湖多了个豺狼虎豹一样的邪教,少了群侠肝义胆的好汉。”

展昭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江湖教派不似朝堂庙宇,可毕竟也讲究个名正言顺。将阴山孽障一网打尽重振阴山教最适合的人选,毫无疑问便是他。

“咳,还有。方才我手里的血溅到了花冲嘴里,他已然中毒。我这里没有解药,他若想解毒,只能借助蛊术。世人都道桐山五蛇中火赤链擅毒,可实际上,火赤链擅的是蛊毒之术,两者有天壤之别。咳咳,咳……”李木通袒露在外的四肢面孔黑得像炭,眼珠泛白。

展昭心下似巨浪翻涌,千言万语却闹得笨口拙舌。

李木通合上已看不真切的眼。“少主,我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不过小的资质愚钝,也就只能,咳咳,只能帮你,到这儿……”眼角划落一滴泪,啪嗒一声在石阶上绽开一朵小小的花。

“李叔!”展昭一探李木通鼻息,已感知不到呼吸。

白玉堂重伤之下受此打击,扑棱一下倒进了展昭怀里。

展昭没有将人推开的意思,反倒歇斯底里地一把搂住。“玉堂,李叔是为我而死的。”

白玉堂两眼放空。“是我们。在黑风寨山牢之中,叶老阁主也是舍命相救。还有师傅她……”

“所以我们不能懵,不能辜负了他们,”展昭轻轻扶正白玉堂,不足弱冠的脸坚毅而执着,尚稚嫩的肩膀担起栋梁之责,“玉堂,能站起来吗?”

白玉堂一言不发,刷的抽出惊风。剑尖垂地,他就在满目疮痍断壁残垣中拖着一身斑驳的新伤旧痕,昂然挺立不可一世。

巨阙亦出鞘,展昭与白玉堂比肩而立。同样卓绝夭矫,同样锐不可当。哪怕前途是刀山火海魑魅魍魉,他们也从来都不曾畏惧惶恐。从多年前鸡犬不宁的相识开始,他们同仇敌忾其利断金,彼此都是得以在这个动荡纷乱暗潮涌动的江湖中相依相持亲密无间的唯一。

陆堂主一直忙着对已是有名无实的花堂主落井下石。狗咬狗,可花冲这条狗哀兵必胜显然在此时此刻更聪明些,从头至尾没怎么搭理陆怀墨。陆怀墨自讨了个没趣,悻悻让人将花冲押走。

将穷奇劲敌一网打尽后陆怀墨颇为自得意满,正欲随手打发了最后跑出来的这几个无名小卒,回头一看这俩小卒摇身一变气势恢宏。再定睛一看,巨阙古剑,竟还是昔日故人。眼见四下布放水泄不通,陆怀墨将折扇一开笑脸相迎这两只瓮中王八,“昭儿和玉堂真是贤徒,还惦念着来看看为师。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展昭笑脸相迎,温文尔雅地冷嘲热讽。“陆堂主,你是不赀之躯阴山教一堂之主,我与玉堂岂敢与你同门。”

陆怀墨徐徐地摇着折扇,扇面上“云中白鹤”四字倒足以反衬出他的嘴脸。“哎,昭儿说笑了。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为师再飞黄腾达也不会不认昔日的徒弟。”

“天道苍生面前,个人的恩怨情仇不值一提,”展昭大逆不道地把玩巨阙,“倘若是顺应天道惩恶扬善之举,即便背上欺师灭祖的骂名为千人不耻万人唾骂,我,还有玉堂,都心甘情愿。”

白玉堂当仁不让助纣为虐,手腕一振惊风长剑凛凛作响。

“陆堂主,虽然我们出不去。但是拉你与我们一同去阴曹地府还是绰绰有余。至于空缺的杌堂堂主之位,那必然是不劳陆堂主,不,是先堂主担忧。”展昭在众目睽睽之下干威胁的勾当。

大凡墙头草都有些贪生怕死,陆怀墨上前几步,压低声音问:“你想怎样?”

几千人马的刀锋剑刃包围圈中,展昭旁若无人走到陆怀墨跟前,轻描淡写道:“陆堂主,你我联手,换一个教主,如何?”

“大胆,这种话岂是能随便说的,”陆怀墨依然将声音压得很低。

展昭笑,鸡同鸭讲地说:“我要先送玉堂疗伤,李叔的遗体也须安置。到时,展昭再来拜会陆堂主。”说罢谨行言出必践的君子之风,带上李木通遗体搀起白玉堂,大摇大摆从千军万马中缓缓挪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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