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生地心如明月,破死局身似浮萍2
此时雅室绢治要动手,我纵是再神通,也绝无扭转局势的可能了。最后果然还是死在他手上,我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却听苏千雪痛苦的呻吟一声。睁眼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却是苏千雪中箭倒在了雪地中。
雅室绢治急匆匆下马跑上前来,一皱眉,一拍大腿,叹道:“妈的,射偏了!”
我赶忙趁机拾起绝情剑,却见远处风雪乍起,似有追兵赶来。雅室绢治手捂着额头,道:“唉,这下我想解释都解释不清了。”说着便翻身上了马。我在风中凌乱,一时搞不清状况,却突然脚下一轻,整个人被提了起来。雅室绢治一把将我拉上了马,一路飞奔而去。
我经过刚刚的一番缠斗早已精疲力竭,在雅室绢治怀中咳了一阵才回过神来,此时身后虽有追兵,雅室绢治却一脸悠然自若。原来,雅室绢治这马脚快,行了半日早就远远的把追兵甩在了后面。此时天色渐晚,狩猎归来的众人正陆陆续续由城西,见城门附近神农悦带着薄王府的亲兵才松了口气。
神农悦见我一副狼狈的样子,病怏怏的依偎在雅室绢治怀里,不由得一愣,问道:“绢治,这是……”
“哦,这是本王又捉到的猎物,打算带回去晚间享用呢。”
众人听了脸上都有些尴尬,我更是又羞又恼,道:“你胡说什么?”
“哼,你个煞星,要不是因为你,本王也不会失手伤了苏姑娘。这下可好,本王眼看着要到手的王妃没了,不如你赔给我吧。况且你既是我在猎场捉到的,那自然是我的。”
雅室绢治正说着,却不想正在城门口整顿的雅室焰也闻讯而来。雅室焰不知其中缘由,只见我衣冠不整,风尘仆仆,狼狈不堪,嘴角还带着血的倒在雅室绢治怀里,又见雅室绢治嘴里说着些混账话,便以为又是雅室绢治欺负我,提剑而来,怒道:“绢治,你平日性情乖张,我只道你是玩笑,没想到竟能做出如此卑劣之事。”
“卑劣之事?我怎就卑劣了?你们一个个的出去攻城略地,一屠就是几万人,都不算卑劣,我不过是打个猎,捉了两头畜生,就算卑劣了?”
“你对瑾公主做了什么?”
“我想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她是轩启国送来给盛端国公子哥们解闷儿的,有什么大不了的。还是说五皇子也想要她?你也不用急,等本王玩够了就赏给你。”
雅室焰脸色铁青,道:“平日里你再怎么嚣张,我也都忍了,如今你竟如此不知礼义廉耻,我也再不能饶你!”
“呦,殿下这是要如何处置我呀?一剑杀了我吗?杀我倒是容易,落下口实让薄州离心可就不好平定了啊。”
我见雅室绢治也不解释,只一味惹怒雅室焰,心理干着急,勉强用余力喊道:“都别吵了!五皇子误会了,他并没有欺负我,是苍拓靖宇想夺永安书院,联合了苏千霖要害我,多亏薄王殿下仗义相助,我才侥幸逃脱。”
雅室绢治一脸不屑,冷笑道:“好不要脸的蠢丫头,谁要救你?我本来要救苏姑娘,弄巧成拙才捡了你回来。”
雅室焰还要说什么,我赶忙圆场道:“五皇子不必担心我,薄王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就是嘴上功夫厉害。”
雅室绢治笑道:“本王别的功夫也厉害,你还没领会过罢了。”
“薄王殿下也省省吧,再这么贫嘴下去要坏大事了。我去城北采石场审问了画彩,她是轩启国间谍,已经越狱了,怕是京中还有同伙,咳咳咳……”我越说越激动,又呕出一口血来。
“瑾公主怎么伤得这么厉害?”雅室焰见我吐血异常惊慌,命人去叫了随行医官。
雅室绢治竟也半晌无语,愣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大概是我说的轩启国间谍之事惊到了他。轩启国派奸细来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我毕竟是轩启国公主,揭发间谍的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多少有点让人想不通。我却一心只想尽快抓住画彩,别人怎么想都不重要了。
此时突然感到一阵异动,却见城内车架纷纷避让,却是一骑传令官手持令牌飞奔而来,字正腔圆的大喊了些“永安别院”之类的我听不懂的话。城西众人也纷纷退到路边,简易的行了礼,道:“紧遵圣谕。”那传令官早已飞奔过去,留下一骑绝尘。
我见雅室绢治和雅室焰依旧眉头紧蹙,闻道:“刚刚那传令官说的什么意思?”
雅室焰道:“父皇要在永安别院置狩猎庆功宴,京中五品以上官员和侯爵以上贵族,务必两个时辰内到场,违者军法处置。”
神农悦一脸疑惑:“这宴会开的也太急了些,总觉得哪里不对。”
雅室绢治冷笑道:“正常皇家宴会都提前下帖子,刚刚传令的又是军官,行的也是军法,京城这是要戒严。上次这么大动干戈,还是五年前云井国突然反水的时候。”
“这么说,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雅室焰道:“只是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京中没有异动,漠北也已经平定了,南边虽有战报说鉴文汤渡战败,但南线常有胜负,也不至于影响到京城。”
周围等着进城的人早已炸开了锅,议论道:
“南军的先锋四部正班师回京,统领先锋四部的正是尤兰小白,最近关于他的流言可不少,他尤兰一族在轩启国安插多年,莫不是轩启国开足了价,尤兰一族叛变了?”
“是啊是啊,听说尤兰小白和那个轩启国的那个什么公主有私情,怕是被受了女人蛊惑,倒戈了吧……。”
我环顾四周,见众人絮絮不止,一片混乱,又看上去人人各怀鬼胎,一时间我脑中乱糟糟的,大概是旧毛病又犯了。渐渐的,我的意识如断了线的风筝,五感开始疏离,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每个人的脸都变得如幽灵般恐怖。
我知道这是我神经衰弱看到的幻觉,但实际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永安宫的人都不在附近,这里人倒是多,却没一个人可以信任。苏千霖怕是马上就会追来了,我再也无力反抗。既是苏千霖不追来,城西这群人中,也说不准有多少人盼着我消失。
“唐瑾,唐瑾!”雅室绢治将精神涣散的我唤回了现实。我定了定神,心想他总应该没有害我之心吧,否则刚刚救我岂不是多此一举?
见我依旧不语,雅室绢治摇摇头,低声对神农悦说道:“这丫头怕是刚刚吓傻了,她倒也不像是轩启国的奸细,她八层是尤兰府的人。”
“轩启国公主,怎么会是尤兰府的人?”
“我也百思不解,但我能感应到她周围总有尤兰府的影士暗中相随,不像监视,倒像是在保护她。。也罢,如果尤兰一族真的反了,本王立刻就去投诚,到时候倒是可以将她献给尤兰小白,以示诚意。”
神农悦听了大惊失色,拉了雅室绢治一把,道:“你可小点声!可眼下皇帝召集众人去永安别院,你还去不去?”
“当然得去,不去可要军法处置。何况现在又没有实际证据说尤兰一族反了。先看看情形再说。不过咱们可得把她看紧了,我有种直觉,无论背后有什么阴谋,这小庸人是此事的关键。”
神农悦笑道:“什么关键不关键的,都是借口。我看你就是喜欢她!”
我听了这话灵机一动,突然高声道:“哈哈,原来薄王殿下喜欢我啊!”
雅室绢治猝不及防的中了一招,涨红了脸,道:“你个不知羞耻的蠢丫头,好死不死非这时候回过神来。”雅室绢治向来目中无人,桀骜不驯,如此羞赧的神态真是百年难得一见,能让他如此难堪,我竟莫名的得意起来。
“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我就给你个机会,让你护送本公主回永安宫吧。”
“你这野丫头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也罢,反正都要去永安别院戒严。大白天就戒严,真是世风日下。。”
回到永安宫,我稍微松了口气,心头却依旧压着块千斤巨石。我只是暂时逃脱了追捕,等苏千霖布置好了人手,下一波追捕怕是更凶猛。他是弘阳令,城内护卫都归他调配,我又能躲到哪里去呢?如今我又伤了他妹妹,只怕他更会怀恨在心。
更可怕的是,敌人可能不只是苏千霖和苍拓靖宇,如今全城戒严,起因多半就是轩启国奸细之事,只怕我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若是解释不清楚,只怕我就要被拉去祭天了。可我再如何解释说自己不是间谍,又有谁会相信?
我虽还有一层凛月的身份,却碍于尤兰枫不能公开,尤兰小白不在京中,再没人能帮我说话。怎么办?怎么办?
我只顾着自己胡思乱想,涟漪见了我却又惊又喜,喜于我平安的回来了,惊于我这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我休整了半晌,在外面找我的书宝和琴音才回来,免不了又听书宝一阵抱怨。见时间也差不多,我便带着书宝和琴音往永安别院去了。
这永安别院虽然与永安宫偏门相接,但我还是第一次来,之前也听人提起过说有这么个地幅宽广的宴会场,但也正因为太大太空旷,除了大型宴会几乎很少能派上用场,我便也没太注意这地方。但今日一见,却感慨此处真是别有洞天。
进入别院要过两道高墙,外墙与内墙相隔不过两米,两墙间形成一幽闭狭小的过路。进了外门,沿着两墙间狭路天昏地暗的走上半天,转过别院的另一面才见内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