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回芦荟砂仁 - 故园归 - 大理寺卿111 - 武侠修真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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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回芦荟砂仁

周诠看去,那是面通体漆黑的柜子,一人多高,体积不小,足足占了半面墙的位置,一进门就看得到。这样的药柜几乎每一间药铺中都有,上面有着数十个抽屉,用来放置药材,分门别类。但就如齐楚所说,独独有两个抽屉是开着的,而且那两个抽屉相隔很远,一看就觉得有些乍眼,不像是忘了随手关闭,倒像是刻意为之。

“好说,我来看看。”识药周诠最是在行,哪怕是闭着眼睛都难不倒他。他说着走上前去,翻看了抽屉内的药材:“这个干块状药材叫做芦荟,也可去掉草头,叫‘卢会’。据说是汉朝时由异域传来的。《药性论》中早有言‘卢会杀小儿疳蛔’,还有祛热解毒的作用哦……另一个嘛,叫做砂仁,有健胃温脾之用……等等!砂仁,杀人?!”

“啊!卢会杀人?”齐楚惊呼了一声,“那个猎户不是姓卢吗?”

“哈哈,齐妹子,你可是立了大功!”周诠大为兴奋,竟一把抱起齐楚原地转了一圈。

“你!快放开!”齐楚被他吓了一跳,旋即叫道。

周诠意识到自己行为唐突,赶忙松手,连声赔起不是来。他从小在南疆长大,那里的苗人性情质朴直爽,女子们也热情大胆,不像汉人这么多繁文缛节,所以一时间忘记了规矩。齐楚面色通红,只觉得羞愤难当,当时便一甩手夺门而去。

“不对呀,卢斌不是先死的吗?又如何杀得了孙良?”周诠这才琢磨出不对劲来,但也顾不了那么多,赶快追了出去。

别看齐楚看起来身形娇弱,生气起来可一点都不含糊。回到客栈,苏蓦言已坐在大堂中,点好了饭菜,招呼他们来吃。齐楚一言不发,气鼓鼓地径自上楼回房去了。周诠挠了挠头,表情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这是怎么了?”

周诠苦笑了一下,讲了事情经过。

“如何说你是好!怎么连授受不亲、三纲五常的道理都不懂了?”苏蓦言知他是无心之失,故也只能瞪他一眼,骂上两句。

“你苏大公子是圣贤之人,我就是登徒之辈,行了吧?”周诠没好气地说,“你不知道我们当时发现了什么,我一时间有点激动……”

“罢了,还是说回案子吧。”

原来苏蓦言在山上兜了大半天,终于寻到那血池所在,不过由于近日降雨频繁,池中血水已被冲淡不少,再加上尸体早已被移走,现场并未找到什么有用线索。

而药铺中“芦荟砂仁”的发现,着实让苏蓦言惊诧不已。

“有蹊跷——其一,猎户卢斌的尸体早在数天前已被人发现,而你说郎中孙良大概死了两天,也就是说卢斌死于孙良之前,那他又怎么可能杀死孙良?其二,这两个抽屉不像是巧合,如果是孙良自己留此记号,明显是知道自己将死,那么他为何不干脆告知他人,而是留下如此隐晦的线索?其三,他既然知道自己要死,又一个人跑到山里做什么;其四,如果这线索是别人留下的,那为什么要去嫁祸一个死人?”苏蓦言思索着,说出心中疑问。

“你说的没错。可是我现在想的却不是这些。”周诠咬了咬牙。

“那是什么?”

“拔舌地狱的传说。”

“什么意思?”

“既然孙良不是被卢斌杀的,而他却在屋中留下了这样的线索,将嫌疑引向了卢斌。这不刚好应了你所说的——欺骗、诽谤之人会下拔舌地狱吗?”

听他这么一说,苏蓦言顿觉不寒而栗,嘴上却强作镇定说:“这未免有些牵强吧,兴许只是个巧合。”

周诠摇摇头道:“巧合不只这些。我也问过齐楚有关血池地狱的传说,她说这层地狱是生前不孝父母者的归属。所以去到卢斌家里后,我特地问了他与父母的关系。他媳妇对我讲,卢斌的爹多年前打猎受过伤,之后一直瘫痪在床,卢斌嫌他累赘,不愿赡养,老人家在前年就病死了,不知这是不是巧合?”

“所以你真觉得是地狱杀人?”

周诠又摇了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如果凶手不是索命无常或者地府阎罗,而是有人刻意为之的话,那么就一定是一个熟悉死者的人。”

苏蓦言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镇子也就这么大,一起住了几十年,谁又不熟悉谁呢?”

周诠叹了口气说:“真的有些棘手,该查的我们都查了,可还是毫无头绪。我实在想不通药铺中的线索是何用意,难道真的有鬼?我们一定是漏下了什么。是了,我得去把卢斌的尸体挖出来看看!”

苏蓦言吓了一跳,赶紧劝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们只是自发帮助查案,哪里能做这样的勾当?周诠有些不情愿地说:“本想能做一回‘摸尸校尉’的。现在或许还有个办法,就是等凶手露出马脚。也许齐楚说的对,地狱有十八层,我总觉得这事还没结束。”

“老办法,想不通就先不要想。不如你先去跟齐姑娘赔个不是吧,顺便端些饭菜上去,她一个姑娘家,跟咱们累了一整天也没进食,这样下去可不是回事。”苏蓦言拍了拍他肩膀说。

“好吧,好吧,真是人在家中坐,恶向胆边生。哦不,祸从天上来。”周诠一边嘀咕着,一边端了饭菜走上楼去。

苏蓦言看他上去,无奈地笑了笑,才想起自己也是饿了一天,随手抓起个馒头咬了一口,隐约还能听到楼上周诠谄媚的声音:“齐姑娘,千错万错都是在下的错,我给你带了饭食,你就算不想理我,也总要吃东西吧……你不吭声,我可要进去了啊。”

苏蓦言心想,你这泼皮无赖也会有今天这种吃瘪的时候,真正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正当幸灾乐祸之时,却听楼上传来齐楚一声尖叫,接着就是碗碟打碎的声音。苏蓦言暗叫不妙,一个纵身跃上楼梯,两步就飞了上了二楼,一把抓起周诠的手问:“出什么事了?”

周诠欲哭无泪:“她,她在洗澡……”

“你这无耻之徒!”屋内传来齐楚羞愤的声音,甚至带着点哭腔。

“齐姑娘,都是误会!再说我只看到了个背……不不,我什么都没看到!”周诠急着解释,然而不出所料地越描越黑。

“你!”

苏蓦言无奈摇头,心想这回两人的梁子算是结实了,知道周诠这张嘴只会越说越错,只得先拉他回房。本想再回去安慰齐楚几句,但转念一想这种事实在非他所擅长,干脆作罢。

当夜,苏蓦言心中有事惦记,觉也睡不踏实,第二天便起了个早。刚走出房门,就见齐楚端了碗鸡汤来说:“苏大哥,你查案辛苦,这是我托厨子师傅做的,给你补补身子。”

周诠也走出房门,嘿嘿笑道:“隔着门都闻到香味了,齐姑娘,那个……我也挺辛苦的。”

齐楚狠狠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没有说话。

二人冷战,苏蓦言在中间也觉得尴尬,只好打个圆场说:“多谢齐姑娘好意了,只是在下还没什么胃口,不如先让周兄弟尝尝?”

“不行!”齐楚急道,“给他还不如喂狗。苏大哥别辜负我一番好意。”

苏蓦言见她态度坚决,无奈之下只能做一回“狗”了,接过碗来一饮而尽道:“齐姑娘,昨日之事,周诠所做所为确实欠妥。不过望你念在他是无心之失,能不计前嫌。”

齐楚还未答话,便听到楼下传来高捕头的声音:“小苏、小周,快下来,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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