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当恐怖组织高级打杂人员的好处之一就是，重要的大事人家不敢交给你去办，鸡毛蒜皮的小事呢，都有各自的负责人指派手下的小弟小妹们去跑腿，而我──抱歉，职务上的老（男）板（神）还在冬眠，结果就是我每天闲着没事可以辛勤观察美国队长。

「我就猜到你在这，Steve！我不知道原来美国队长还有练拳击的习惯？」

我双手握拳做出几个电视里学来的拳击动作。

Steve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会，接着咧开嘴笑起来，就不知道是因为我的动作太外行，还是纯粹因为有人来找他而感到高兴，或者两者兼有。

「倒也不是习惯。」他拍拍已经被他捶变形的沙包，眼神看起来有点无奈，「我只是不知道该去哪里好，所有的东西都……」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转着圈，好像想从中间拽出一个正确的词来，「急躁。」

「啊，也许真的是这样，相比20世纪40年代来说。」对于这点我是赞同的。

「还有……姑娘们，她们的衣服……让我很尴尬。」

Steve说到后来整张脸都红到了耳根──看来所谓的纯情处男传言是真的！

我不禁想起有一次在水果报上看见，美国队长被一群年轻的女孩子们团团包围住，这个二战英雄双手举高眼睛都不知道要看哪里的报导。

那是我难得通篇对冬日先生朗诵完毕的报导，那可整整占了半版的版面，念完的时候我觉得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了。

「啊哈哈，现在的人是比较开放没有错，但是……有利有弊吧。」

「是啊。不过一觉醒来发现姑娘们一个个穿得比我那个时代的拉拉队员还要少，感觉真的挺奇怪。」

Steve无奈的耸肩，看上去已经对打击沙包完全失去了兴趣。

「所以……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Tolya。」

「在我求你帮忙之前，我想先知道你喝咖啡吗？」

「当然。」

「那我们先去帮你弄杯咖啡，然后再好好商量关于帮忙的事情。呃，你有帽子还是其他什么可以把脸挡一下的东西吗？」

我踏出拳击练习场之前伸手在脸前做了一个遮住的动作。

「不然我怕还没走到喝咖啡的地方我就被你的粉丝们踩死了。」

Steve的回答是对我举起他放在旁边柜子上的鸭舌帽──还是NY洋基队的。

我深深觉得带Steve去星巴克喝咖啡，而不是随便那间小店是正确的选择。光看他傻楞楞的盯着菜单上一长串的花式咖啡名称时那困惑的表情，就足以让我的手机内存再次阵亡。

「上帝啊，就连咖啡我都要不认识了。Tolya,comeon别这样对我，来帮我看什么是……焦糖玛奇朵？」

「才不要，我还没拍完。嘿嘿，等你以后习惯了自己来点咖啡，我就拍不到这些经典的画面了，然后我就可以去网上贴图──『来看看美国队长刚醒来时的挫样！』之类的。」

当然，如果让你的好基友Bucky错过这些，我猜你也会遗憾的，不过这点必须暂时保密，亲爱的队长可还在观察期当中呢。

Steve在鸭舌帽的帽檐下翻了两个大白眼，最后在点餐的时候选择了焦糖玛奇朵。

我挑了面对大街的落地窗前，吧台的座位，让队长可以趁机观察一下人群。平常日外加不是上班通勤时间的星巴克人没有那么多，会来光临的多半是观光客或者来谈事情的商务人士。两到三个人围着小圆桌，桌上开着笔电或者摊着几分报表，低声的交谈在店内的背景音乐下形成另一种和街上人群截然不同的行板（Andante）。

「唔，好甜。」Steve小心翼翼的啜了一口布满浓郁奶泡的咖啡，「尝起来像……焦糖。」

「它叫焦糖玛奇朵嘛！你以后可以和店员说你想要的口味──多加一份浓缩咖啡或者少点糖、少点水，还是你要先给我换？我的是卡布奇诺。」

「没关系，我其实不讨厌甜食。」好像是要证明给我看，Steve又喝了一口咖啡，这次是满满的一大口。

「我小时候很瘦，可是我又不能运动，不然哮喘会发作。我已经不记得是从哪里听说的了，说甜食可以让人长胖，我想：『长胖也好啊！至少我不会被学校里的恶霸笑是小女生！』所以我再也不放过任何可以吃到甜食的机会。」

Steve轻轻地笑起来，尤其是当他看见小孩子们从街上跑过去的时候，笑容最明显。

「我最好的朋友，他不知道怎么误会了，以为我特别喜欢吃糖。他开始把各种糖果往我这里带，结果我没有吃胖，反而蛀了一口牙。天啊，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们两个被牙医训斥时Bucky那张委屈的脸，喔，Bucky就是──」

「JamesBuchanan”Bucky”Barnes，美国队长最好的朋友，永远的。」

我接过他的话，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定格，看他试着要让嘴角维持在上扬的角度，但是在尝试了几次之后它仍然不争气的垮了下来。

「Yeah，Bucky永远是最好的。永远都是。」

看着Steve用拇指磨着咖啡杯身上「StarBucks」的Bucks字样，我的胃里像是「轰」的燃起一把火，烧的我想要直接站起来搭着队长的肩膀，摇晃他并且大声说：「队长！你的吧唧就在九头蛇的金库里当冬日罐头！随我来去救他然后一起死在九头蛇的重火力围攻之下吧！能和男神死一起俺这辈子就值啦！」

在我有机会这么做之前唤醒我的是伟大的美国（划掉）胸超大（/划掉）队长，他正用堆满了歉意的脸有些局促不安的想要表达他对于刚才把气氛弄僵的悔恨。

「对不起，我只是有点……不希望你觉得尴尬，这是我的问题，抱歉。」

「不不不，不！一点都没关系，你只是想到了老朋友而有感触，很正常的。我刚才只是，胃酸过多，我有消化道疾病，胃食道逆流，我还有内分泌问题，肾上腺低下，所以我看起来好像没睡饱，我还有睫毛倒插，所以你觉得我好像要哭了那一定是我该拔睫毛了。」

「喔。」Steve表情空白的点头，手探进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支崭新的HTC，大概是神盾局配给他的。

「所以你可以继续缅怀Bucky，呃，你需要我回避吗？」

「不需要。」Steve在手机上滑了几下，又戳了几次，从我的角度看不出来他在执行什么功能，但是他开始把整支手机举起来对着我的时候，有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我可以问问你在做什么吗？因为我好像听见快门的声音，嘿，没人跟你说要先把快门声调成静音这样才方便偷拍吗？不对我在说什么，我要说的是，嘿！不准拍！」

「不要。」Steve的大男孩阳光笑容第一次显得如此邪恶，「Woo，这张看起来真不错，等我学会上网之后我也可以把这张照片贴上去……」

那张照片上我的表情显得特别奇怪，而Steve，那个刚刚展现完他的学习能力顺便报了一箭之仇的家伙正得意地把手机收回去，一点也没有删除的意思。

「Fine！」对此我只能微笑，我可还有杀手锏没有丢出来，「你就留着吧，不过相对的……你的Bucky就得在我这多待几天啦！」

我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SB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果然成功见到Steve又表演了一次什么叫做表情丕变。他现在看上去几乎要扑上来抢那只USB，最好一口吞到肚子里谁都别想拿走那种激动的模样。

这个人，他真的、真的把「Bucky」看得很重。

我现在甚至觉得那些书里所说的「他们是最好的朋友」都是淡化了百倍……不，千倍之后的说法。

「我的老天，Steve，别这样看我，我会以为你想把我掐死了。」我从背包里拿出笔电，开机，一边教他怎么把USB连上计算机，我还真怕他的超人力气直接把USB用相反的方向硬戳进主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