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危险
欧米尼珀罗大陆，原钢铁国境内。
一年前，席卷欧洲大陆的战争以钢铁国度军队的全线溃败告终。在战争打响之际，没有人能想到，一个小小的钢铁国，人口不足百万的内陆小国家，在欧洲众多势力的合围之下，依靠先进的武器制作工艺和士兵们高昂的战斗精神，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预测之中历史注脚快速演变为一场掀起腥风血雨的消耗战，以欧洲最繁盛的三个大国马其顿、拜占庭和法兰克为轴心的反钢铁同盟也在最短时间内成立并做出应对。当然也不乏自乱阵脚的小国家在战争初期见识到钢铁国势如破竹的进攻后选择和钢铁国结成同盟，但这个同盟的经济实力根本不足以支撑漫长战争中巨大的军备消耗。
1078年10月，攻势已完全逆转，在钢铁同盟各国纷纷投降的情况下，钢铁国的元首采尼不惜召集国内后方的孩童和女人们加入军队，并下令制作了一批带有自杀性质的武器，对反钢铁同盟的围剿进行最后的反扑。这场疯狂的反扑只持续了七天，七天之后，马其顿的士兵潜入了采尼的寝宫。硕大的寝宫里，只有两个坐在地上玩扑克牌的侍卫，以及一具高悬在房梁上的尸体。后来法医在尸体的口腔内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酒神已死，日神永生”
战争到此结束。马其顿争取到钢铁国内资源最丰富的地界，并迅速指派先遣部队到当地调查情况。事实上，钢铁国本地的各级政府还有一定的存留，而采尼的个人影响力也没有想象中的根深蒂固，这为马其顿之后在此地的部署减轻了不少压力。
1079年10月的一个夜晚，马其顿钢铁附区内。
这是一栋战后修建的大楼。短短两个月，这栋大楼作为魔法学院的第一座建筑物，悄然出现在马其顿钢铁附区内的一处郊区。低矮房群的环抱和茂盛树林的遮蔽，都没能阻止它和十公里之外的城区建筑遥相呼应，建立起一种怪异的平衡。现在，整座学院已修建完成，不少来自马其顿的魔法拥有者都汇聚于此。
夜已经深了，钢铁作坊仍在运作，金属碰撞的声音听起来既远又近。大楼里还有不少房间亮着灯，这其中就包括四楼的一个主任办公室。装修朴素的房间内，两个男人相视而立。不难发现，站在靠近门口的长发男子是一个吉卜赛人。
“烘焙师街道221号。为什么选择这条船？”穿着一身西服的中年男人向吉卜赛人发问。
“两个问题，一起解决。”
……
在浩瀚的宇宙当中，有一颗美丽的蓝色星球，叫哈特（heart）。每年，当北回归线的阳光越来越微弱的时候，哈特的另一端，夏天却悄然而至。茫茫草原的第一场雨后，万物充满了生机，这是一个适合交配的季节。今天我们来到了太平洋上最神秘的岛屿——浮冰之岛。随着太平洋洋流，浮冰之岛常年漂浮在海面上，从不靠岸，这至今仍是一个未解的谜题。
浮冰之岛盛产冰狍，这是船员和渔民们取的名字。冰狍学名“phocalargha”，身体肥硕，成年冰狍体长在一米以上，体重一般在五十到一百公斤，通体光滑，水陆两栖。到目前为止，冰狍只在环境极端的浮冰之岛上出现过，其他位于寒带的太平洋岛屿都不曾发现过它们的踪迹。由于浮冰之岛环境极端恶劣并且漂浮不定，对冰狍的猎取被默认为合法……
“嚓、嚓、嚓”
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在冰面上缓缓移动，一点点地接近着一个小型的独立冰狍家庭——是很常规的家庭配置，两只成年冰狍和两只幼年冰狍，它们不停地用头部轻轻碰撞彼此，并发出一些细微的叫声。高大的身影在离它们两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从腰间摸出一把斧头。
是吉尔伯特。逼人的寒气没有打乱他平稳的呼吸节奏，也没能干扰他稳健的一举一动。吉尔伯特的目标是四只冰狍里的雄性冰狍，最肥硕和涣散的那一只。也许除掉它并不会对这个家庭造成太大的影响，这是吉尔伯特下意识的想法，或者说是为接下来的杀戮行为临时编造的借口，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有些事情不会发生改变。吉尔伯特手起斧落，不甚锋利的斧刃落在雄性冰狍的脑袋上发出一声闷响，鲜血从不规则的伤口里喷出，溅在了吉尔伯特的脸和袖子上。剩下的三只冰狍子开始挪动身体逃离现场。
吉尔伯特转过半个身体，空出的手对身后二人做出一个手掌朝下的姿势。冷静，吉尔伯特示意，回过身又是干脆利落的一斧，身下的冰狍停止了痛苦带来的挣扎。来，吉尔伯特向二人招手示意。
苏皓和夏旭妍跟了上去。地上的冰狍已经死透了。
“把头割下来，”吉尔伯特压低了声音，“刀从脖子这儿插进去，三到四寸深浅，然后沿着肚皮隆起最高的这条曲线，一直拉到生殖器的位置。可能要费点劲儿。”
苏皓掏出刀子照做。
“对，就像这样，然后剥开肚皮，用刀割断内脏上面的筋膜。好的，把内脏都取出来。”
冰狍敞开的肚子散发出海洋和血液的腥气，周围的冰面都被染成了红色。苏皓把半张脸都藏在了大衣里面，努力克制着呕吐的冲动。
“小夏，接着，”吉尔伯特扔给夏旭妍一张皮垫，“把它摊开。”
夏旭妍把皮垫在冰面上摊开，苏皓和吉尔伯特慢慢把清空内脏的冰狍拖到皮垫上，再用皮垫把整个冰狍卷起来固定。
“好，走吧，寻找下一个目标。”
密切的配合最终让三人收获了四只冰狍。夏旭妍和苏皓各拉一只，吉尔伯特拉两只，一行人开始返回小船。苏皓感觉到头晕，寒冷的天气冻得他麻木不仁，但这场发生冰原上的猎杀行动依旧深深触动了他。没有昨晚收货时的喜悦，触目惊心的场面和寂静无声的谋杀，都重重压在他的心头。没有人开口说话，喘气的声音是三个人之间唯一的交流。
别愣神！排成一字行走！吉尔伯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在变得清晰的前夕，苏皓的右脚已经踩碎了冰面，紧接着便是整个下半身都陷入海面。
“绳子！”吉尔伯特大喊。
苏皓近乎冻僵的四肢开始活动起来，但很快右脚便出现了抽筋的症状。冰面异常光滑，苏皓的手完全无法抓实。他尝试用手撑住冰面托起自己的身体，但周遭的冰面都相当脆弱，它们在手掌的重压下不停碎裂着，苏皓也不断地再次跌入水里。
“苏皓，抓住绳子！”吉尔伯特把绳子的一头扔给苏皓，“双脚尽力拍水！”
事故发生时，离三人最近的是20米之外的老杰瑞米。他正举着斧头，向一只冰狍子靠近。这是一只落单的冰狍，正值壮年，警觉性相对高，行动的速度也更快。老杰瑞米不断变换着走位使自己处于它的视觉盲区，轻巧的步伐几乎落地无声。三米，两米，老杰瑞米压低了身子，瞄准冰狍的后脑，心中开始默念：
三——
（老杰瑞米握斧头的右手抬高）
二——
（斧头来到了最高点）
绳子——
一声大喊从不远处传来，悠闲的冰狍登时浑身一凛，腹部迅速贴地，身侧的两只短鳍敲打着冰面，像是在冰面上划动的船只。老杰瑞米僵在原地，斧头高举在半空中。
狗东西，老杰瑞米小声地叫骂着，不知是在骂谁。
“苏皓，抓住绳子，双脚尽力拍水！”
是吉尔伯特的声音，老杰瑞米想。虽然只有二十来米，老杰瑞米还是不紧不慢地摘下日光镜，掏出一支短小的单筒望远镜，开始观察情况。吉尔伯特和夏旭妍二人一前一后站在冰面上，使劲地拽着一根绳子。
苏皓？是那个来路不明的小孩儿吗？老杰瑞米站在原地， 没有上前帮忙的想法。
幸运的是，冰面上的裂缝没有进一步扩大，吉尔伯特和夏旭妍慢慢站住脚，开始一点一点地将苏皓往回拖。苏皓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拉力。在失去意识的边缘，他把绳子在手腕上缠了好几圈。当他终于被拉回岸上，吉尔伯特和夏旭妍发现他已经陷入了昏迷。
“苏皓——”夏旭妍跪在冰上晃动苏皓的身体。
“冷静，小夏，”吉尔伯特拍拍夏旭妍的肩膀，“他只是暂时失去意识了。”
吉尔伯特已经发现了看戏的老杰瑞米。
“嘿！”吉尔伯特大声呼喊，“是老杰瑞米吗？”
“是我。”老杰瑞米把望远镜收起来插回腰间，转而把手伸向烟袋。
“来搭把手——”
“你们吓走了我的猎物。”老杰瑞米吐出一大口烟气和水汽的混合白雾。
“麻烦你搭把手。他陷入昏迷了。”吉尔伯特再次诚恳地请求老杰瑞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