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谎言

送郁都下了楼，颜卿走进顶层。

徐清衡正站在窗边上抽烟。

听见她进来，没回身。

“林颂呢？”

颜卿走到徐清衡身后，轻轻抱上他的腰，“大抵是……”

徐清衡没让她说完，回过身来，右手死死抵着她的头，满嘴的烟顺着亲吻全灌在她的嘴里。

那是一次称不上吻的警告。

尼古丁持续刺激着呼吸道，颜卿几近窒息，吃了疼，拼命想推开徐清衡，可他的眼睛侵略性地看着她，那是蛇的眼睛，不带感情，只有杀戮。他的所有都在宣告她的不自量力，她的自以为是。

她的下唇出了血，徐清衡松手的时候，颜卿整个人瘫坐在地上，难以聚焦。

徐清衡掐上她的脖子，硬生生把她提起来，抵在落地窗上。

“我和她的事从来轮不到旁人插手，不管她闯了多大的祸，我都能给她处理，用不着你们来评头论足。别说是那一枪，就是她下一枪要我的命，我也给她。”

颜卿眼里出了泪，红得可怕。

但徐清衡没有松手的意思，“只要太阳照常升起，我就永远是她的退路。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动她。我饶你这一次，是因为你刚进ov不懂规矩，下一次，你就是齐欢的下场。”

徐清衡把颜卿摔在地上，看着眼前狼狈的女人在地上拼命呼吸，看着她踉跄着离开顶层。

“掌事，她赌了气回去的，你上心别任由她胡来出了事。”

挂了电话关上灯，徐清衡整个人陷在沙发里，窗外的灯光把城市伪装的很漂亮，今夜，原来是满月。

他想起她盛装出席的那一夜。

他想起她靠在露台上遥望的眼神。

他想起那晚他手臂上留着她余温的黑色礼服。

他忽然觉得很可笑。

就因为刺杀行动失败，牟修在理事会拉帮结派，徐清衡把那批军火的80%给了他，才算面子上和平，卢氏地产那块地谈不了，ov内部执事团也出了异心……

钟凌成为一颗定时炸弹，所有人都忌惮着不肯轻易站队。

那孩子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他愿意为了她做到这一步。

那年林家刚把他从极乐岛接回来的时候，让他回家吃了顿饭。

那时小姑娘不记事，饭桌上却和他很热络。

“你吃这个……”

“这个汤好喝……”

“你以后会一直和我们一起吗……”

“他不会。”他记得林竑打断他们时冷漠的眼睛，“他有自己的事。”

对，他有自己的事，他得去吾弃，在鲜血和丛林里爬出来，然后留在ov成为林颂永不会再见的守护者，因为林家忌惮他的野心，知道自家小姑娘单纯，生怕让这杂碎血脉缠上去。

可他吃完了饭，站在门前，等着车来送他去吾弃的时候，小姑娘煞有介事地，趁着没人在意，从房里跑出来，“哥哥！”

她把糖罐塞到他手里，“这是我们家最好吃的！”又拿出一块并不规整的石头，“这是我最喜欢的石头，我在海边捡的，拿回来在木头烧出的火上烤了，金木水火土，都齐备，是很珍贵的石头，能保佑平安。”

她把石头塞在他口袋里，“你拿着，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一定会有用的！”

他当时抱着糖罐发愣，“为什么……给我？”

“我喜欢你的眼睛，你一定是很好的人，是神明的孩子。”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见过她。

糖吃完了，石头至今，还放在他床头的保险柜里。

白色的晶石，染了烧焦的灰痕，带着草木灰的气息，他每天拿枪的时候，都向它祈祷。

后来再见她的时候，顾司正要杀她。

记忆里小女孩的笑忽就浮上来，他鬼使神差地向顾司开了枪。

其实，一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但当时，他只想护住，他命途上的第一道光。

她再也没认出他来。

但有什么关系。

他认得她就够了。

我躺在吾弃的床上，看见窗外明晃晃的月亮。

今夜，原来是满月。

徐清衡一直以为，我不记得那些事了。

我记得，都记得。

7岁那年，他们把他带回林家里那天，我养的茉莉开了花。

让我不要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