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拼死一搏
第57章拼死一搏第三日头上,贺泽的先锋骑兵便到了宜平城外,在城下叫骂半日,想激守城军队出战。辰年命众人不必理会,由着他们骂就是。直过了晌午时刻,那贺家先锋军正在城下叫骂得口干舌燥、喉咙冒火时,城墙上才有人应声,却是扬声问他们道:“诸位也喊了这半天了,可口渴了?要不要喝口水?”
话音落地,便有人往城墙上抬了些水来,沿着外墙倾下。那贺家军别说喝不到,便是能喝到,又怎敢喝这水。众人气得七窍生烟,更是扯开喉咙,放声大骂。不想一直沉默的城墙上这回却有了回应。
城下叫骂:“有种的你们就出来,和咱们打一场!”
城上回应:“有种的你们就上来,爷在这等着你!”
城下又骂:“孙子们都憋在城里,要充王八吗?”
城上就回道:“王八们都爬在城下,想当孙子吗?”
双方你来我往,骂得不亦乐乎。听得一会儿,竟是城上人的骂功更高一筹,明明是被人堵着门叫骂,反倒士气高昂,毫无畏缩之意。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就追着封君扬匆匆离去。那老将在原地站了片刻,这才重重地叹了口气。当日,封君扬不顾军中诸将反对,亲领三千轻骑,冒险从小路翻山,星夜赶往宜平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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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年瞥他一眼,向他走近两步。
傻大也仰着头傻呆呆地看着那提人如同拎只鸡一般的静宇轩,一时连嘴巴都忘了合上了。
城墙上的人有绿豆汤可以润喉,城下那些人却没有这么好的待遇。眼瞧着城上那些人一手撑腰,一手端着凉汤,骂上几句就低头喝上一口润润喉咙,城下的人气得几欲吐血。那带军的先锋将听这场嘴仗没完没了,无奈之下,只能鸣金收兵,带军退到安全地带,安营扎寨。
紧接着,探子又报回北方消息,原本在青州地界陈兵阻拦的郑纶,开始向南疾速行军,直奔宜平而来。
不想第二日上,贺泽大军又再次扑来。就这样接连强攻了四五日,宜平城虽未被攻破,城上守城士兵却也死伤颇多。暂时休战时刻,辰年登城巡视,立于西城门上遥望天际,半晌后摇头苦笑,与身侧宋琰低声说道:“我瞧着你家王爷这回可是要食言了。他说至多半月就回,可眼下半月已到,他却是没有半点消息,也不知人在何处。”
这情形甚是能振奋人心,便是辰年瞧着,也不禁心神激荡,她大笑道:“咱们虽不惧死,可也不能无谓牺牲,我只要那些下了还能回来的人,其余的人就留在这城墙上,好好守城!”
他将双锤往腰后一插,也学着静宇轩的样子,伸手去抓那挡路的敌兵,往前砸去。他人高体壮,又是天生神力,轻轻巧巧就将人丢出去老远,砸倒一片。只是他身形笨拙,又没有静宇轩的速度,不过才扔了几个人出去,就差点被对方砍中了胳膊。
辰年淡淡地扫了那出声的人一眼,冷静答道:“自然不能看着他们死,咱们得去救,只是却不能开那城门。”
辰年笑笑,命亲兵上前帮她卸甲。她将身上那笨重的铠甲解下,只留了一块护心镜在身上,又取了一筒白羽箭背在身后,率先跳上女墙,回身望向众人,朗声喝道:“宋琰!”
宜平城内只有几千守军,若是贺泽强攻,怕是守不得多久。辰年默然片刻,这才轻声说道:“只希望你家王爷能尽快赶到。”
辰年点点头,叫宋琰先留在城墙上,自己则回了城守府。待到无人时,她方暗中嘱咐温大牙道:“你这些日子藏些金子在身上,我寻到机会就把你与傻大送走,往北去,若陆骁能接到灵雀消息,他该在燕次山那里接应你们。”
宋琰心中一时难以定夺,抬眼看她,道:“将军,末将不是不肯信您,只是担心您的安危。”
宋琰断然拒绝:“不行,绝对不行!”
众人被那声音所震,齐齐向那发声处看去,就见一个宽袍大袖的女子从城墙上翩然落下,也瞧不出她用的什么步法,就只觉得她身形飘忽不定,仿佛几个起跃间就已到了眼前。
那山道甚是隐秘,需绕过一处石壁方能看到,宽不过三尺,杂草丛生,盘山而上。封君扬立在山下看了看,又不顾众人阻拦,亲自策马往上走了一段,这才退回来吩咐道:“挑出三千轻骑给我。”
那些出自聚义寨的军官纷纷上前请战,叫道:“将军,开了城门冲杀出去,救回那些兄弟吧!”
辰年向他笑了一笑,道:“放心吧,我是贪生怕死之人,自会小心保命。你家王爷还留了许多武功高强的暗卫给我,我再从聚义寨里挑出些好手。人贵精不贵多,能救上多少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得去做这个姿态。”
封君扬看他两眼,只冷声说了一句“此事我已决定,无须多言”,便就转身离去,竟是再不听众人之言。那老将不肯罢休,正想追过去再劝,却是被顺平偷偷拽了一把。顺平向他轻轻摇头,低声道:“莫要再劝了,劝不回的。”
辰年道:“我下去之后,你暂领主将之职,总领城中诸事!”
宋琰点头应下,道:“将军放心。”
宋琰看得无语,万万想不到辰年竟是这般孩子气,能在这种事上与人斗气,特意从军中挑了那嗓门粗大的汉子出来,站在城墙上与下面那些人对骂。
辰年这里刚刚冲出敌军包围,回头一看那路又断了,无奈之下,只得拨转马头,重又往敌军中冲杀过去。这般几次下来,纵使辰年内力深厚,可毕竟是女子之躯,力气不及男子,很快,那挥刀的手臂就觉出酸软无力来。
有着她与傻大两人开路,众人才又艰难地往前突围了一段,却仍是未能闯出对方的包围。辰年杀得眼红,却深知此刻绝不能手软,唯有拼命向前,才能为自己与他人杀开一条生路。
封君扬知他们定会反对,闻言只是淡淡答道:“大军久不能至,宜平危急,我领三千轻骑从这里绕过去,突袭贺泽。”
那边战场上,辰年正与敌兵厮杀得激烈。她带着那些暗卫策马在敌军中来回冲驰,不求杀敌,只奋力替众人冲开道路,引着大伙往城墙下突围过去。只是敌兵人多势众,又死咬不放,众人刚刚杀开一条血路,走不多远,就又被新拥上来的敌军封死。
此后几日,贺泽营中倒是平静,并未再攻城。直到第七日头上,贺泽大军才再次出动,大举攻城。这一场恶战从日升直打到日落,宋琰指挥得当,众士兵也都英勇善战,贺泽白白折损了许多兵将,却也没能攻上宜平城墙。
疾掠之中,辰年反手将背后箭筒中的羽箭尽数取出,折断箭羽,以暗器手法向那敌兵打去。就听得惊呼阵阵,许多敌兵被她射中,跌落马下。
他这一道令下去,上万大军便如潮水一般向着宜平城池涌了过去。宋琰细瞧了两眼,不禁轻轻地咦了一声。辰年刚刚扯着那绳索上来,闻声看他一眼,问道:“怎么了?”
宋琰瞧得眉头紧皱,正欲下令将那些人拦下,不想那林飞虎只才往前走了两步,忽地脚下一软,一头栽到了地上。紧接着,他身后那些人也跟着纷纷栽倒下去。温大牙几步冲上前去,双手抓住林飞虎领口,一边用力摇晃着,一边大声叫道:“林兄弟!林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说话间,她人已是到了阵外,伸手抓住身前一个敌兵的脖颈,扬手就往后丢了过去。那人飞出去老远方才落地,顿被摔得气绝身亡。静宇轩身形飘忽,犹如鬼魅,众人都不知她是如何到了自己面前,也无论你是反抗还是躲避,只要她向着你伸手,下一刻,你的脖颈就会落入她的掌中,被她丢向身后。命大的折筋断骨,命短的当场毙命。
林飞虎浑身动弹不得,口舌也已麻痹,哪里还能答话,只能瞪大眼珠,惊骇地看温大牙。
最后这一番苦战,辰年他们又救回了七八十个人,再算上那些救人的,此时聚在城墙下的有一百多人。因着大部分都受伤或者力竭,许多人都爬不得绳索,只能坐那竹筐,或是用绳子捆在腰间,叫城上的人给提上去。
那随从答道:“已寻了当地人来问,倒是有一条小道可以绕过去,只是那山道本就艰险,又逢连日阴雨,根本行不得军。”
宋琰一听就发现了这法子的好处。一是避免了叫人说他们见死不救,二是这样将人一个个拉上来,必然救不上多少来,十分容易控制,可避免他们作乱。宋琰脑筋灵活,暗道这法子倒好,只是无须辰年亲自出城救人。她要在这个时候出城,难道是要趁乱逃走?
他面容语气都极为夸张,瞧得辰年几欲喷笑,她强自忍下了,沉声道:“他们远途而来,又与敌兵拼杀半日,难免会这般。”
辰年收回身子,浅浅地扯了扯嘴角,嘲道:“他倒是挖了个好坑,难怪他这般沉得住气,比我算的日子晚了好几日,原来竟是做这事去了。”
在她身后,十余名暗卫也紧随而下,护在她两侧,一同往敌阵中冲去。城墙上其余众人皆不甘示弱,也纷纷借着绳索相助,追下城来。
一到城下,城上弓箭便可以掩护,压力自是减小许多。辰年虽冲动好狠,可眼下不只她一人,还有这许多的暗卫与同伴,她不能不顾及他们的生死。她略一思量,便就带着众人往城下冲去。眼看着就要突破重围时,却不知从哪里冲来几十骑精锐,将众人拦下。
封君扬留给她的人怎会是无用之辈,那些暗卫不仅个个武功高强,骑射功夫也是极为出众,现得了她的吩咐,便就分别抢了战马,分作两队牢牢护住辰年两侧,十多人化作一把利剑,向那敌阵中直插进去。
宋琰看她一眼,安慰道:“贺泽赶制这些东西,就需要些时日,等他大举攻城的时候,王爷也就快到了。真正需要咱们坚守的不过才几日,末将能守得住。”
辰年一直安坐在城墙上,笑嘻嘻地听着,时不时地给那些回骂的士兵提点几句。温大牙更是不知从哪里寻了些绿豆来,熬了清热解暑的绿豆汤给大伙送到城墙上,高声叫道:“绿豆汤来啦,大伙快来润润嗓子,歇歇,喘口气再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