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待到每一页都分离开了，黛玉才松了口气，又把拆下来的纸张按顺序摆开，数了数，加上书封也才十五张罢了。
黛玉把前面那几张已经打湿了的对着光一一看了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她狠了狠心，把整张纸都浸到水里去了。
没一会儿，浸湿的封面上赫然出现三个大字。
黛玉倒吸了一口冷气，半晌看那张纸上没有出现其他字了，正想把纸拿起来，却见那张纸上的三个字像在水里化开了，须臾之间，便了无踪迹，像是根本不曾出现过一般。
在书房里愣愣坐了半晌，黛玉最终把目光投向隐隐有些墨迹透出来的扉页，才确定方才出现的那三个字，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书名这么惊悚，黛玉有些犹豫，可终究还是耐不住好奇，缓缓朝扉页伸出了手。
经历过书封上的字突然消失不见，黛玉便在一旁的小几上摆好笔墨纸砚，在最上头郑重写上三个字——杀人书。
小心翼翼把扉页整个都浸到水盆里，几个呼吸之后，水中飘飘荡荡的薄纸便显出了字来。
看着水中的字，黛玉呼吸都有些顿住了，她不敢眨眼，也顾不得去想纸上写的那些到底是什么，拿起笔飞速在纸上抄写了起来。
果然还未等她写完，那些字就像水里的泡沫一般，蒸发不见了。
黛玉却无暇理会这些，只回忆着方才看到的记下，并不敢停。
好不容易把那些字默写了下来，黛玉只觉得心跳如鼓，指尖冰凉，想来是太紧张所致。
她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再记下第三页，只那页纸已经被飞溅的水沾染得有些斑驳，黛玉怕久了之后，那些墨迹会慢慢消失掉，便硬着头皮如法炮制起来。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黛玉没有了先前的紧张之感，却也不敢再轻易尝试，好在被水打湿的也只有三页。
黛玉松了一口气，拿出后面抄写的两张纸，细细看了起来。
她抄写时并没有仔细思考，如今再看，那两页纸中的内容只如管中窥豹，却也无愧于这个书名。
克制住自己跃跃欲试的手，黛玉在书房里激动得来来回回地走。
书房里点了火墙，本就暖和，黛玉又让小满生了炉子进来，只把字迹消失的纸放在炉子旁边烘干。
耐心等纸张都干透了，黛玉又把它们重新浸入水中，只这一次再也没有字迹显现出来。
那纸张质量本就不好，黛玉反复尝试了几遍，再捞起来时都快烂掉了。
看来机会只有一次，黛玉虽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比寻常人来说却好上许多，勉强能应付下来。
况且这样匪夷所思又耸人听闻的书，在不确定里头内容是否如实之前，黛玉也不想让其他人经手。
不过速记了两页纸，黛玉也有些累了。她把底稿收起来，让人进来添了茶，又用了午膳，这才有力气把记下的内容重新转抄一遍。
之后她便锁了书房的门，只嘱咐丫鬟这些日子不必进来打扫，若是要收拾，她自会吩咐。
原本只盯着丫鬟们收拾自己的贴身之物，黛玉还觉得有些无聊，此时有了新的目标，她便整日都留在书房里，说是深居简出也不为过。
第二日，黛玉依旧把自己锁在书房里，如昨日那般把上册的缝线拆了，一页一页地尝试。
只折腾了半晌，她发现上册只是普通的话本罢了，每一张纸放进水里，字迹没一会儿就糊掉，也不显示新的自己出来。
想来那本书只是凑数的普通书籍，掩人耳目罢了，真正的玄机只藏在下册里。
因太过劳神劳力，且前两页抄下来的内容，黛玉又有许多词不解其意，只能先在自家的藏书阁查一查，免得记下一页的时候，因为自己的原因有了错处。
虽然对这些并不了解，但黛玉却知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道理。
加上封页也只有十五页纸，黛玉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也只转抄出来十页，直到她十六岁生辰那日，被林海和贾敏打断。
这一月间黛玉几乎是废寝忘食，面对父母的询问，黛玉也不知如何解释，只恳求道：“等日后我自己弄清楚了，必定向父亲和母亲说明白。”
黛玉自小便是如此，若是对什么起了兴趣，便会废寝忘食的钻研，林海也贾敏并不以为意，并没有追根究底。
原本以为只是小姑娘一时兴起，打发时间罢了，连林海也没想到，黛玉此举对大齐来说，竟是功在千秋之事。
这自然是后话。
赵恒送日子来林家，只是让林海有个心里准备。既然日子已经定下，宁王府便要着手准备纳征和请期了。
黛玉自然没心思关心这些，她整副心神都牵挂在那本书上，反正这些流程都用不着她出面。
请期过后，林海就把扣留在林府的胖鸽还给了赵恒。
赵恒看着笼子里被林家养的圆滚滚的胖鸽，沉默良久，还是伸手把这位有功之臣接了过来。
夜里，吃饱喝足的胖鸽继续它的使命，幸好它还记得路，熟门熟路地往黛玉的院子里飞去。只是快飞到厢房时，它突然拐了个弯，直扑两只鹦哥儿所在的暖房。
它养在林家已经大半年，平日里与小蓝和小翠比邻而居，早就已经把这里当自己的地盘了。还是养鸟的丫鬟听见里头动静不对，特意起来看看，这才发现了它。
胖鸽是替赵恒与黛玉传信的，虽然外人不知晓，但黛玉屋子里的丫鬟却是知道的。那丫鬟见它脚上还挂着信筒，连忙把它送回黛玉屋子里。
赵恒的传书与先前并无二致，写的也只是一些稀疏平常的事，黛玉简单回了信，卷成卷儿塞进胖鸽脚上的信筒里，扬手便放了胖鸽出去。
可这只鸟已经不听使唤了，在半空中飞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又一头扎进鹦哥儿所在的暖房里。
黛玉哭笑不得，只能等第二日悄悄告诉贾敏，让她打发人去宁王府说一声就是。
只说赵恒等到半夜，也没接到黛玉的回信。
他上次见到黛玉还是上元节灯会的时候，林海网开一面让他带着黛玉在灯市里转了转。
今日去林府时，他听贾敏随口一说黛玉这段时日忙得脚打后脑勺，还以为她是如自己一般紧张，这才忍不住传书去劝劝她。
赵恒只以为林海还防着他，不由得有些沮丧。直到第二日听松烟进来传话，才知竟是因为胖鸽之故，只恨自己没早点想到这一茬。
好在婚期将近，半个月忍一忍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