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 解药 - 晓渠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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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因为祺月明用“断绝姑侄关系”的威胁来阻挠他回去社情局,祺君仪只能退步。但是,他偶尔也会过去,陈竞湘有些事,不太希望别人知情的,还是需要他帮忙。八月里的一天,他午饭后,过去帮林竞湘整理个材料,发现崔西并不在。他问于秘书,崔西怎么没来上班?于秘书看着他的眼神,特别错愕。

“崔西?局座……没有跟你说?”

“说什么?”他站在门口,看着于秘书的脸色变了又变,心里一阵莫名。

“崔西不在了,”他起身,来到祺君仪身边,小声说,“她已经被处决了呀,局长亲自批的。”

祺君仪闯进陈竞湘的办公室,门也没敲一下。黎中民也在,看见他,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他跟陈竞湘交换了一下眼神,但是并没有离开,很明显在这件事上,他们早就是商量过的。

“崔西是怎么回事?”

“根据我们手头的证据,崔西问题很大。”

“你为什么没有问过我?崔西是为我工作,她有没有问题,难道不应该征求我的意见?”

“君仪,你在养伤,而且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跟谁有关系?那你调查有关系的人了吗?你有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有没有给她公平的审判?你为什么那么草草地处决了她?”

祺君仪的怒火,让陈竞湘招架不住,他站起身:“我们换个地方说,中民,有事的话……”他中断了片刻,他其实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索性说:“往我家里打电话。”

陈竞湘的家,是连黎中民都没有去过,他是个公私特别分明的人,从不会请任何工作上的人,到家里做客。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带祺君仪回去的?黎中民心中吃惊,不禁开始猜测,这两人的关系到了什么地步。他早就警告过陈竞湘,别跟祺君仪搞得不清不楚,看来他是完全当成耳边风。

陈竞湘的住处,离社情局很近,门口本来连个警哨都没有,但自从近来刺杀增多,李大力派了便衣,在附近巡逻。他们下车,进了屋,已经被附近巡逻的看在眼里。这个时间,局座怎么回来了,还带着祺秘书?

办公室毕竟是隔墙有耳,而且,若在那里吵起来,他对君仪既不能过于严厉,又不能太纵容,面子上还是过不去。他那么激动,劝不住的话,还不知惹出什么祸事。总归是在这只有他两人的地方,才比较好安抚。

“社情局内部是有虫子,但不知道是谁,他们栽赃在崔西身上。我只能将计就计,处决了崔西,让他们以为我信了他们,得意忘形,必将露出马脚,我才有机会揪出他们。”

“你既然知道是栽赃,崔西明明就是无辜的……”祺君仪似乎平静了一些,又或者他根本没办法消化这样的消息。崔西是他社情局唯一相处比较好的同事。

“有时候,也是没办法。为了长远的利益,更好的结果,我们只能牺牲她。我知道,这个很难让你理解……”

“那真相呢?公正呢?所谓更好的结果是什么?结果能改变事实吗?你所谓的革命,不是保护崔西这样的人,有起码的,生命的权利和尊严?你这样不尊重生命,还谈什么理想,自由和大义?”祺君仪直视着陈竞湘,略微失神,似乎穿过他,看着别处:“你们所谓的胜利,就是利用单纯的感情,牺牲无辜的生命,来完成你们的政治野心吗?”

祺君仪在政治上并不严肃,很少在这种话题上跟他讨论太多,说几句不痛不痒的,他就开玩笑转移话题。今天是第一回,他这样强烈地表达内心对陈竞湘的不认同。那时候,陈竞湘还不知道,祺君仪口中所谓的“你们”,并不是简单的泛指。

祺君仪无法摆脱深深的自责,如果他当时在,是绝对不会允许陈竞湘这么草率地处置崔西。她才二十五岁,还那么年轻,只有她那么义无反顾地信任自己,无微不至地关怀自己。而她就那么轻易地,被牺牲了,就像一盏灯,说灭就灭了。

陈竞湘凑近,紧紧挨着他坐,听他一遍遍低声问道:“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

虽然早就预想到祺君仪激烈的反应,陈竞湘却低估了祺君仪的悲恸,对自己的震撼和冲击。他只觉得也许两人之间的鸿沟,恐怕再也无法逾越。所以,当祺君仪突然亲吻上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了。有些事,缺乏的就是一股冲动;有些事,一发便不可收拾。

两个多月过去,一切重归平静,又似乎平静之下,酝酿着下一个滔天的风浪。这年的秋天来得格外早,晚上开着窗,吹进的风,都有些不胜凉意。白色的窗帘,被晚风推动着,一下接一下,缓慢掀起,放进冷冷的寒气。

“砰”地一声,陈竞湘伸手关上了窗,他已经套上了衣服,似乎准备下楼,“要不要喝点什么?”他回身看着还赤裸躺在床上的祺君仪,他正抽着烟,一副不想被打扰的失神和沉默,果然摇了摇头。

“你把我公文包拿上来吧!”他在烟灰缸上磕了磕烟头,“我有东西要给你。”

这个公文包是上个礼拜陈竞湘送给他的,包是特别订制的,在翻盖的地方,有一圈小巧的皮毛,掩盖了个秘密的开口,那里是个夹层,方便放些保密的东西。没想到,却被祺君仪好顿笑话,说看起来像他父亲天冷时戴的套袖,说着把两只手插进夹层,看起来还真挺像:“天冷了,谢谢局座关爱!”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送你公文包?”陈竞湘对祺君仪堂而皇之地收了,却不问缘由,表示有些失望。

“不敢问,怕挨骂。”

“我猜到了你那个密码的含义。”陈竞湘说,那是个日期,用的美国的写法,先是月份,再是日期,最后的三位用了西方纪年的后三个数字,“那是我在伊琳娜那里救你的那一天,就是去年的今天。”

“这不公平,你猜到了我的密码,但是我没猜到你的。”

陈竞湘笑了:“以后我也用这个。”

祺君仪接过公文包,在夹层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陈竞湘:“我在‘花旗银行’有个保险柜,里面放了个东西,如果将来我死了,你就把它拿走。”

“什么意思?”陈竞湘很是诧异,他们今晚这么愉快,祺君仪突然说这话让他摸不到头脑。

“谁能不死啊?提前做个打算。”祺君仪接过他递来的酒,是他喜欢的波尔多,“不死的那是成精了。”

“你可不就是妖精?”

陈竞湘躺在他身边,轻轻地跟他碰了个杯,祺君仪忿忿地瞅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我谢谢局座的‘祝福’了!”

“说正经的,干嘛要这样?”陈竞湘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你怎了?”

“就给你留个纪念,谁让你愿意为我去死呢?”

陈竞湘知道他指的是那天:“我也不是为你去死,我是有把握的才出手……”

祺君仪的手立刻伸到他面前:“钥匙拿来,不给你了。”

他脸上孩子气的表情逗得陈竞湘哈哈大笑:“你为我丢了半天命哪,我也想留你些什么,”他想了想,自己浮浮沉沉这么些年,渐渐磨灭的人性和希望,“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剩你了。”

夜半无声,月光照在床上,雪白一片。陈竞湘探身看了看熟睡的祺君仪,往上给他拽了拽被子,然后蹑手蹑脚地下床,将那把钥匙拿在手里。黑暗中,祺君仪睁开眼,却动也没动,仔细倾听着他的脚步,离开床,进了浴室,但是却没有停,浴室跟更衣室是连接的,他进了更衣室,然后打开了柜门,挪开衣挂,传来细微的拨动密码锁的声音。

第二天早上,陈竞湘已经穿戴整齐,司机都等在门口,可是祺君仪却还没睡醒,他两三点钟的时候,不知怎么了,好一顿吐,估计也没休息好。绕到床边,在他耳边说:“我去交代些事情就回来,你先睡着。”祺君仪“嗯”了一声,转过脸,继续沉沉睡去。

上海的情报人员,把眼光都放在陈竞湘的办公室,因为社情局是上海警戒最森严的机构之一,六三宣言放在那里,是最安全的。没有人想到陈竞湘会把那份卖国的重要证据,放在毫无守卫的家里。祺君仪看着面前的保险箱,像是一把利刃,抵在他的喉咙上,他最害怕的,是他打得开密码锁。

手帕放在锁上,他缓慢地转动密码锁,救了自己的那天,陈竞湘说,放开他,他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就是无辜的自己,一步步,离他越来越近,直至将利刃插入他的心脏。

“吧嗒”的一声,保险箱的门,开了。那把钥匙的下面,正是那份,陪送了多少性命,势在必得的,六三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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