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以粮易田
萧风走了之后的几天里，紫墨总是不由自主地会来到门可罗雀的燕王府门前的茶水摊坐上一盏茶的功夫。夜色催更，教化坊的一艘画舫依旧在琉璃河上飘荡。
“姐，没想到你对他还真动了情？”幽怜看着独影阑珊的紫墨幽声叹道。
紫墨不以为然，冷笑道：“情？血海深仇不得报，我和你这辈子都没有资格谈情！”
透过画舫的窗户，幽怜看着外面的皓月当空，低声吟唱起来：“本是青灯不归客，却因浊酒恋红尘。。。”
终归是在暗地里“观望”了萧风一年半载，不管紫墨如何逃避，暮然回首，她已然深陷其中。已经过了司隶的萧风哪里知道，此刻在京城的教化坊中还有个姑娘为他的离去，黯然神伤。
一路北上，刚开始苏小小多少还有些伤感，想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也不知何时能再回长安。等到过了司隶，进入冀州地界，她明显好一些了。
如今的冀州已然已经是荆门豪绅的天下。禾乔木本就是赶鸭子上架成了信阳城的代城守，后来得到萧风的赏识之后，才因缘际会坐上了冀州太守的位置。
可是即便如此他哪里又是处心积虑一心想拿在冀州的荆州豪绅的对手，更别说还有个手握兵权的校尉李耽以及在后面出谋划策的谋士关山月。不用李文翰出手，禾乔木就已经被架空了。当时李文翰子所以不反对萧风提出的禾乔木这个人做太守，也是看出了这个人好掌控。
眼看着荆州豪绅以粮易田的阴谋诡计已经得逞，冀州北部的大部分良田都入了荆州屯兵的手中，禾乔木也是无能为力。
“你说的是真的？”
冀州太守府之中，听完孙蒙的话，禾乔木面无血色地呆坐在椅子上。
信使被劫杀，这个他心中早有预感。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曲水河道决口，淹没了万顷良田，这件事居然是人为的。
虽然身处太守府之中，孙蒙依旧显得十分谨慎，四下观望了一遍之后，上前走了一步，在禾乔木的耳边，低声说道：“禾大人，这些并非我孙蒙胡说八道。从曲阳逃难过来的难民中有人亲眼目睹了荆州府军掘堤。”
孙蒙自己曾经就是中山国闹饥荒时候的难民，所以对这样巧取豪夺，罔顾人命的行为打心底地痛恨。
不过现在荆州屯兵在冀州府势力太大，而且朝廷之中更有左相撑腰，又是以赶跑了胡人，拯救了冀州于水火的功臣自居。李耽更是一个笑面虎，表面上和和气气，但是暗地里心狠手辣。孙蒙敢肯定刺杀信使就是他在背后指使的。
“什么！这些人。。。太丧心病狂了！”禾乔木拍案而起，怒气冲冲骂道。
以粮易田已经是对冀州幸存下来的百姓天大的不公了，为了活下去，他们忍了。用被水淹了的土地换来了可以活下去的粮食。但是失去土地的他们以后又能干什么呢？如今得知了这一切都是荆州府军的阴谋，这些人还不得造反啦。
冀州的战火刚刚平息，这一片土地上的百姓实在是经不起再折腾了。
孙蒙慌慌张张地看了门外一眼，战战兢兢地劝说道：“禾大人，您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现在冀州的府军都是李耽的人。因为上次您给燕王写密信告状的事情，他已经盯上您了。”
怒上心头的禾乔木哪里还顾及这个，哼道：“拒狼进虎，拒狼进虎，这些人是要逼着冀州的百姓造反。这一次老夫就是死在这太守府也要李耽的所作所为上达御前。”
看着这怒不可遏的禾乔木，孙蒙急切地安抚道：“乔大人，息怒。”
他是真的害怕正气凛然的禾乔木做出什么傻事来，到时候冀州的事情到不到得了御前他不知道，但是孙蒙知道李耽肯定不会让他们活下去。
所以继续说道：“乔大人，李耽势大，硬碰硬咱们不是他的对手。”
禾乔木豁出去了说道：“怎么他还真敢杀了本官不成。”不管怎么说，他禾乔木也是燕王举荐，朝廷任命的一府行政主官。更何况他也下定了决心为民请命。
孙蒙安抚道：“大人，莫急。下官听说燕王大婚之后要回幽州省亲，现在已经到了冀州地界，咱们可以想办法去面见燕王爷，相信他不会坐视不管。”
禾乔木一听，顿时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荆州府军屯兵冀州，这是在李耽兵出荆州之前就定好的策略。但是掘开曲水河道，水淹良田，却是他自作主张，自把自为。不过这也大大的加快了荆州豪绅获取冀州大片良田沃土的计划。毕竟府军屯兵所获的利益有限，为之早就囤积了大把粮食的荆州豪绅才是最大的赢家。
时间进入五月，掘开的曲水河道早就被修缮完毕，一切的证据也被冲刷干净。
李耽此刻是万分得意，原本他只是荆州李氏中一个不起眼的庶子，现在却在冀州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
“李校尉，这禾乔木始终是个隐患。那件事要是被他知道了，怕是会惹来不小的麻烦。”
关山月内心里对李耽这种表里不一的人十分反感，尤其是有了一点点成就，就注重享乐，目光浅短，这让他羞于与李耽为伍。掘开曲水河道的事情也是李耽瞒着他干的。
李耽毫不在意地说道：“怕什么，现在木已成舟，米已成炊。曲水河道已经修缮，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都永远地闭上了嘴巴。就是朝廷下来查，也什么都查不到。他乔禾木只不过是仗着燕王的举荐，机缘巧合之下才坐到了这个位置，居然还想着告密。哼，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关山月深吸了一口气，劝说道：“李校尉，不要小看了燕王，就连李相都对他赞叹有加。。。”
李耽不耐烦地挥手，笑道：“燕王已经不是北境都护主帅了，手底下无兵无人，已经是个有名无实的王爷罢了。咱们客客气气地对他，就当是过路的神仙，送走就没事了，放心。”
“可是，李校尉，牵一发动全身。燕王已经到了冀州地界，要是真让他抓住什么把柄，坏了相爷的大事，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关山月急了，李耽如今有些膨胀的态度让他觉得十分危险。
李耽立马拉沉了脸说道：“你这是拿相爷来压我？”
阴沉沉的表情，瘆人的眼神，关山月不由打了寒颤，低声说道：“属下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