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不在药补
萧风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是大夫，你是病人，如此而已。”仿佛在他眼中断言沐只有三年的寿命是一件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对言沐而言则是黑暗之中触手可及的光明，他依然惊讶地看着萧风说道：“世间真有这么神奇的医术？”
萧风摇了摇头，叹息道：“并非医术神奇，而是你病入膏肓。大凡望诊，先分部位，后观气色。知十法之纲要，识五色之精微，不过浮沉清浊微甚散传泽夭而已。”
众人知道他说的是医理，奈何都不是医道中人，唯一懂医的燕归云也是似懂非懂，一脸茫然。
萧风接着说道：“简单地说，气色滋润谓之泽，气色枯槁谓之夭，泽者主生。夭者主死，将夭而渐泽者，精神复盛。先泽而渐夭者，血气益衰，此以泽夭分成败。在你的面色之中，我看不到生泽之气。”
这下不仅是燕归云，所有人都明白了，就是说萧风从言沐的脸上看出了死气，所以才断他只有三年的寿命。
他刚刚说完，之前还盛气凌人的籽沐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用带着乞求的眼神看着萧风，右手放在胸前，一脸认真地说道：“赤子候，你是英雄，草原上流传着你单骑救父的故事。我，乌桓籽沐，恳求你能救救我的哥哥。我愿意做牛做马来报答你。”
这份令人动容的兄妹之情，感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此刻言沐的心中流过一股暖流，不再追问萧风是不是真的有治疗自己的办法，走到籽沐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摸了摸她的脑袋，欣慰地笑着说道：“傻妹妹，生死有命。牺牲你，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更何况，我相信燕王爷不会见死不救。”
他所料不错，如果萧风不打算救他也就不会点出他身患重病，假装不知道就好了，何须如此麻烦。当然也不排除萧风是那种沽名钓誉之徒。不过言沐并不认为他是这种人。
萧风笑了笑，他确实有救治言沐的心，这是他作为一名医生的本能想法。当然医不叩门，如果说言沐不相信他，他也不会勉强。至少良心上也能过得去。
现在言沐反过来将了他一军，倒是让萧风心里更加高看了他一眼。看着苏小小等人怜惜的眼神，萧风叹息道：“谁说‘骨肉能几人，年大自疏隔。性情谁如此，与我不相易’，我看你们兄妹之间的感情就十分令人羡慕嘛。”这一点人在皇家，身不由己的唐仁羽最有共鸣。
也不知道籽沐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有听懂他的意思，追问道：“那是什么意思？你到底会不会救我哥哥啊。”
萧风满头黑线，神情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这里不是治病的地方，你们跟我来。”
说着率先走出了本草居，往东市的怀仁药阁而去。
苏小小笑着摇了摇头，跟了上去。至于本草居的生意，交给燕归云就是了，她基本上也插不上手。
言沐再次环顾了一下本草居，颇有遗憾地说道：“看来今天这顿饭是吃不成了。”
籽沐指着已经出了门的萧风，急不可待地说道：“哥，我们快跟上，不然一会跟丢了。”说完拉拽着言沐大步流星地跟了过去。
怀仁药阁之中，萧风神色凝重，与之前在本草居的谈笑风生判若两人。他的这个样子让围观的人，尤其是籽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十分不安，又生怕出言搅了他的思路，只能撇着干着急，非常难受。
萧风在给言沐做了一个详细的检查之后，就陷入了沉思，言沐的身体状况远比他之前认为的严重。
整个房间之中万籁俱寂，都在等着萧风说话，一时间气氛十分凝重。
片刻之后，籽沐实在是受不了了，表情紧张地问道：“燕王爷，我哥他。。。”
“籽沐，不要打扰王爷！”
言沐小声劝阻道。
萧风回过神来，歉意地说道：“没什么，发现了一些问题而已。”
“严重吗？”
言沐问道。毕竟事关自己的身体，这个时候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萧风点了点头。
这样的表情让言沐心里咯噔了一下，仿佛一瞬间好不容易看到的一点活下去的希望又一次破灭了，落寞地说道：“王爷不必介怀，我已经习惯了。即便只有三年的时间，也够了。”
萧风对他这份看淡生死着实佩服得很，如实地说道：“没有三年了。”
“什么！王爷，你之前还说我哥能活三年的，为什么，为什么！”籽沐不能自控地嘶吼道。
萧风一脸严肃地解释道：“凡诊脉有胃气者生，无胃气者死。长年累月地服用药物，你的胃经受损严重，加上积劳成疾，心神耗损严重，如此下去，一年的时间都是长的了。”
“一年。。。一年，短了些。”
言沐此刻心有不甘地自顾自地念叨着。
如今拓跋海挥军东进，虽然暂时止步于鲜卑山和乌桓山之前，但是如果不能从唐河帝国争取到一兵一卒，就凭鲜卑和乌桓两国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挡得住拓跋海。到时候便是乌桓亡国之时，他的父王，他的妹妹，还有乌桓国支持他的百姓，这些人他们。。。
“元阳在固，不在药补。你之前走错了方向。药物的作用是暂时的，犹如煽风点火，虽然补给你一些阳气，但是是以消耗你的身体根基为代价，所有造成了如今越发严重的衰退。”萧风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这么说来这些年他吃药还吃错了？
不过言沐并不后悔，苦笑着说道：“要是不吃那些药，我恐怕也活不到今天。”
萧风愣了一下，笑着说道：“你说得对。”
他是从言沐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方法的角度来看，但是忽视了在此之前摆在言沐面前最主要的问题不是治好病，而是活着。
事已至此，言沐准备再一次认命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歉意地说道：“不管怎么样，多谢燕王爷。叨扰王爷多时，还请见谅。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告辞了。”
原本还以为自己能多活几年，现在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有些事他必须再快一点。
“哥！”
见言沐提出了告辞，籽沐连忙喊道。
萧风笑了笑，说道：“言沐王子，别急。虽然说你的病不在药补，但是本王并没有说没有办法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