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囤积居奇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强，何况长安城又是三教九流汇集的地方，信息渠道四通八达，上至皇城内院的帝王佚事，下至隔壁老王的情感纠葛，在坊间都有生存的土壤，口口相传。渭城被封锁的消息还是在长安城中传播开来。因为朝廷没有官方的布告，一时间民间各种小道消息漫天飞，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
一说：“朝廷发放的赈济粮食被贪污了，难民没饭吃，群起造反，扣押了大皇子，正在与朝廷谈判。”
也有说：“正式大皇子克扣了难民的救济粮，才引起的民变。现在渭城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
反正各种小道消息这两种说法占据了主流，一时间大皇子唐仁弘因为前期赈济有功积累下来的好名声顷刻毁于一旦。
当然无利不起早，最先注意到渭城被管控起来还是商人，而且还是米粮商人。
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是正如坊间传言说的一样，叛乱刚刚平息随时都有死灰复燃的可能。所以这些米粮商人在陵山通道被官军管控之后，第一时间开始了囤积米粮。
毕竟袋中有粮，心中才能不慌。囤积居奇，无论是卖给朝廷还是卖给普通人，都能大赚一笔，而且根据年前朝廷政令，还不用缴税。
于是一夜之间，长安城的居民发现除了苏家商号以外，竟然买不到米了。而苏家商号也因为前期赈济难民，库存的余粮也不多。好在城里的百姓在年前置办年货的时候，抢购了一些。
但是如今的长安城米市仿佛又回到了被冀州叛军围城的情形。
“查！速速查清楚，本官要知道是什么人在搞鬼！”
为了确保长安城的百姓能过个好年，这个年关京兆府尹张敝基本上是住在了府衙里。当听到狄嵬前来禀报长安城突发了“粮荒”的时候，他当即拍板说道。
狄嵬犹豫了一会，说道：“大人，属下暗中调查过陵山通道确确实实已经被北校八营的人把守了起来，许出不许进。所以城中的米粮商人才联合起来，一起囤粮。”
“哼！”
张敝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骂道：“这帮黑心的商人。你去告诉城中所有涉嫌囤积粮食的粮铺，立即以市场价格供应粮食，否则以扰乱长安秩序治罪。”
“是！”狄嵬欣然领命，但是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小声问道：“大人，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问题的根源还是出自陵山通道被管控了起来。您是不是出个安民告示，打消百姓的疑虑，那些人自然也就蹦跶不起来了。”
张敝白了他一眼，心中十分郁闷。他虽然是京兆府尹。按理说整个长安城都归他管辖，但是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这个京兆府尹居然一无所知，怎么去出这个安民告示，无奈叹息道：“你先去办，我去一趟相国府探探左相的口风。”
“是！”
狄嵬走了之后，张敝也急急忙忙地朝着相国府而去。他觉得狄嵬说的有道理，不管怎么样，最起码他这个京兆府尹要做的心中有数。
刚出府衙的大门，雪花又开始飘了下来。张敝皱着眉头，紧紧了身上的斗篷，心里暗地咒骂了一下这该死的天气。
这一年的冬天，雪期格外的长，从冬至开始就一直没有怎么停过。半个唐河帝国都被冰雪覆盖，已成雪灾之势，尤其是刚刚经历过战争的益州、冀州以及朔方等地，受灾的问题更加严重。
相国府外，张敝没想到自己连门都没有进去，着急地问道：“李管家，左相大人真不在府中？”
相国府的管家赔罪道：“张大人这可开不得玩笑，老奴知道您找老爷肯定有正事，决计不敢有半点欺瞒。”
张敝心里虽然着急，但是也没有其他办法，最后问道：“那左相大人去了哪里？”
管家笑道：“大人这不是为难老奴吗？老爷的去处，老爷不说，咱们做下人的哪里敢问。”
张敝心想也是，拱手说道：“如果左相大人回府了，还请代为通传一声，或者差人来府衙通知本府一声。告辞！”
“好的，雪天路滑，大人请慢走。”
回到府衙中的张敝这一趟虽然没有见到李文翰，但是他确定了陵山通道被管控，渭城被封的事情，左相大人一定是知情的，不然也不会去哪里都不知会府中的人。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要瞒着所有人呢？难得朝廷不清楚，人言可畏，三人成虎的道理。还是说事情实在太严重，朝廷都还没有应对之策。
站在屋檐之下，望着天空飘舞的雪花，张敝心中感叹道：“人说瑞雪兆丰年，可知白雪也成灾！”
就这样张敝在京兆府苦等了李文翰一天。而此时的李文翰正在准备从渭城返回长安。
既然亲眼所见唐仁弘所奏之事都是真实的，李文翰也就不准备继续在渭城停留，要赶回去向天衍皇帝复命，也要尽快商量一下解除渭城封锁以及后续如何安置难民的问题。
临上马车，李文翰扭头看了看裘衣上的雪花，抬头望了一眼雪花漫天，转身看着萧风说道：“陛下曾经问了我一个问题，这雪是吉兆还是不祥之兆。我当时说瑞雪，自然是吉。如今看来你是对的。”
说完也不等众人有所回应，摇着头，神色凝重地上了马车，又一次经过一顿火燎烟熏的消毒之后，马车驶出了渭城，往长安城放下而去。这也昭示着渭城解封在即。
李文翰的马车马不停蹄地回到了长安城，在相国府沐浴更衣之后，又急匆匆地往皇城赶了过去，匆匆忙忙之中他听到管家提起来张敝来过，但是并没有说什么事情。不过现在他也实在没有空去理会这件事。
太和宫勤政殿中，今夜又是灯火通明。掌灯的太监已经将宫灯之中的烛火换了一轮，可是御前议事的几人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殿外大雪纷飞，殿内烛火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