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长安街谈
长安城依旧繁华，只不过在北境对胡人的战事，激战正酣的时候，京城唐河人反胡驱胡的情绪也达到了高潮。那些已经几代人居住在唐河，已经被同化的胡人，只是因为相貌基因没有办法改变也受到了牵连。还好京兆尹张敝应对及时，在唐河人和胡人之间爆发大规模冲突之前，就将长安城所有的胡人安全的迁出，在李文翰的示意下全部送往了荆州。所以进城的这一路，萧风没有看见一个胡人。
长安的街面上时不时走过来一队队巡逻的城防营士兵，这在半年前的长安是绝对看不到的。之前长安城内的防务是由京兆尹里的捕快来负责的，围城之后，独孤懿全面接收了整个长安城的防务，至今也没有交还城内治安管辖权的意思。更何况明天就是冬至，皇帝祭天祀祖的日子，城内的防务更是不能出一点纰漏。
两人并排骑马前行，身后跟着的是从水师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王府侍卫，阵仗当然是比不上唐仁佑的前呼后拥。而且两人还都是一身便装华服，不过城中不少的百姓还是认出了唐观海这位天下兵马大统领。
当初唐观海带着伤兵满营的水师从南山关撤退下来的时候，可是得到了天衍皇帝的躬亲相迎，城内的百姓都知道要不是康亲王爷亲自镇守南山关阻挡住了叛军东进的步伐，将叛军拦在了秦岭之南。长安城免不了要遭受一场战火洗礼。
因此城中的百姓对他这位前为帝国开疆拓土，后为长安浴血奋战的王爷十分敬仰。一时间街面上的百姓争相俯身跪拜，高声齐呼：“拜见康亲王，王爷千岁！”
唐观海端坐在马上，一面笑着挥手回应跪拜的百姓，一面耳提面命小声对身旁的萧风说道：“百姓都是心怀感恩的，你对他们好，心中有他们。他们自然就会敬仰你，臣服你。”
对于这位康王叔，萧风还是信服的。他看得出来百姓对唐观海的爱戴是发自内心的，于是问到：“王叔，在您心中，社稷、帝王、百姓孰轻孰重？”
原本一脸笑意的唐观海，突然愣住了，他没想到萧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天地君亲师”，亘古不变，这一点早就印在了天下读书人的骨子里。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长安街两边，老百姓万人空巷跪拜于他，唐观海一时间竟然产生了一丝的动摇，脑海中不停地摆放着这三者的位置。良久之后，唐观海神情带着些许落寞，叹息道：“社稷为重，帝王次之。”
剩下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萧风心中理解，说实话唐观海能将帝王放在江山社稷之后这一点已经让他有些惊讶了。毕竟这话传出去多少也是对天衍皇帝的大不敬，是对皇权莫大的挑战。
不过萧风想表达的远不止于此，于是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如果说唐观海之前是被他愣住了，现在就是震住了。作为水师出身的王爷，此时脑海之中就像有一道闪光炸裂开来。以民为水，不管是帝王还是社稷为舟，水和舟之间的关系，他比任何都清楚。但是从古至今从来没有人拿来比喻百姓与帝王江山的关系。
听着耳边百姓振聋发聩的呼喊声，唐观海突然觉得萧风的话十分有道理。他很难相信这样的话是出自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之口。愕然之际，只见一骑羽林郎，从皇城方向迎面飞驰过来。
唐观海立马收敛心神，萧风的这一番关于言论暂时还不能传到天衍皇帝的耳中，只见他一改严肃的神情，指着迎面而来的飞骑笑道：“想必是陛下等不及要见你，派人来催了。”
话音未落，羽林骑已经到了队伍跟前。只见马背上的羽林郎也不拉缰绳，在队伍三丈外直接跃下了马，反手一扯，奔驰中马匹稳稳地停在队伍之前，同一时间，羽林郎已经半跪下来，拱手行礼，神色急匆匆地说道：“启禀康亲王，太和宫传来陛下口谕，命北境都护统帅萧风立刻前往未央宫。”
“未央宫？”唐观海满眼的疑惑，当下便问道：“陛下不是在太和宫吗？出了什么事？”
对于萧风的封赏之前也是安排在太和宫中举行，现在怎么突然改到了未央宫呢？而且未央宫还是后宫，以前萧风还是燕王世子的时候，以皇后子侄辈的身份进进出出别人还挑不出个理来。如今萧风已经是封疆“大吏”，进出后宫多少会惹人非议。
“回禀王爷，据说是皇后娘娘身体抱恙，晕了过去。陛下这才差我等前来看看萧统帅到了没有。”半跪着的羽林一五一十地说着。
听到是独孤皇后出事了，萧风不见丝毫的犹豫，急忙说道：“王爷，皇后娘娘原本就有旧疾在身，如今还怀着5个月的身孕，事情恐怕有些棘手。”
唐观海心中也是一惊，他知道就在不久前独孤氏已经晕过一次了，还好不是没什么大事。这还没多长时间，怎么就又发作了呢？再说了既然身体抱恙，皇城之中不是有太医吗？华老头的医术出神入化，怎么会派人来催着萧风去未央宫呢？
看着他疑惑的表情，萧风解释道：“王爷恐怕忘了，我是一名大夫。”
唐观海恍然大悟，立马说道：“哦，本王倒是把这个忘了。事不宜迟，本王与你先行一步！”说完紧紧夹了一下马肚子，向皇城方向赶过去。
萧风也抖了抖缰绳，紧随其后。羽林骑，调转马头，一跃上了马背，抽打着马屁股，一下子窜到了前头，去前面领路去了。
一路飞驰着，羽林骑一路高喊着：“让开！让开！”
三人纵马奔驰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巡防的士兵，刚想过来询问情况，一见领头的一身雁翎甲，头戴羽林头盔，立马收整小队，帮忙清理起街面上的行人，为三人的通行畅通了道路。
未央宫之外，天衍皇帝脸色十分难看，呵斥道：“华千山呢？上次他不是说皇后没什么大碍吗？人呢？”
跟着身后一路疾走的黄安，语气平缓地回应道：“陛下莫急，已经差人前去请了。相信很快就到。”
哼！天衍皇帝脸上写满了不爽，重重地哼了一声。在走进未央宫之前，再次追问道：“康亲王他们到了哪里？”
黄安急忙回应说：“羽林郎已经去请了，应该快到了。”
“到了之后，不用通报，直接带那小子进来见朕。”
天衍皇帝急匆匆地撂下这句话，然后走进了独孤皇后的卧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