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伤心之患
看着萧风旁若无人认真地凝视着独孤氏的面色，天衍皇帝没想到萧风这么一个年轻人也能专注到这个程度。于是也不出声，静静地站在一旁。此时的独孤氏面容有些苍白，呼吸略显急促浅快，每隔几息，眉宇之间还会有一丝痛苦的神色一闪而过，似睡似醒一般。一时间萧风也不敢妄下定论。随手拿过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三根手指放在了独孤氏露出来的腕脉上，留心着指尖下的变化。
此时完了几步的唐观海进门之前看见萧风的鸣鸿刀暂存在黄安的手中，心中安定了不少。外臣御前携带兵器，那可是形同谋反的大罪。由于身份之别，唐观海并没有进到里屋，反而坐在了殿外。他刚刚坐定就看见两个被冷汗湿透了衣襟的当值太医谨小慎微地躬身退了出来，沉声问道：“皇后娘娘情况如何？”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惊魂未定的两人再次下了一跳，急忙转过身来，一看问话的是康亲王，立刻颤颤巍巍地回应道：“禀王爷，微臣才疏学浅，尚未，尚未诊治清楚皇后娘娘的病症，恐怕，恐怕要等华院首来了之后，才有定论。陛下命我等在殿外等候。”
说完太医满头大汗，战战兢兢地等着唐观海的苛责。反正刚刚才被天衍皇帝骂了一通，也不差这一两句了。
“好了，本王知道了。殿外风雪大，你二人就在这厅中候着吧。”唐观海倒是十分明事理，心中也大概有了个数。
当值太医没想到唐观海不仅没有骂他们，反而为他们着想，心中充满了感激，连声说道：“叩谢王爷好意，圣意难违，微臣这就去门外候着。”说完对着作了一揖，抬脚往门外走去。
正巧紧赶慢赶的华千山，迈着老态龙钟的步子走了进来。这大风大雪的，他这老人家能来得这么快也是难得。见太医院的两名太医耷耸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往门外走，急忙问道：“你们怎么出来呢？皇后娘娘呢？没人管吗？胡闹！”
莫名其妙地挨了华老一顿数落，当值的太医不敢反驳，苦着脸，委屈地应道：“华院首，属下们是被陛下赶出来的。此刻萧大人正在为娘娘诊治。”
“萧大人？哪个萧大人会治病，老夫怎么不知道？”
情急之下华千山想不到远在北境的萧风已经回来了。
当值的太医刚想解释，就听见唐观海站起身，走了过来，说道：“华太医，是萧风回来了！”
“哦，是那小子！”
华千山有些脸红，这个时候他也不怪自己的属下被赶出来，比医术，自己都未必是萧风的对手。也不知道那小子是怎么学的，就是打娘胎里学，也不过十六七年的光景。可是他自己可是潜心研究了医术医药一辈子。哎，人比人，气死人。
“华太医还是进去看看吧，本王担心。。。”
对于萧风的医术，唐观海略有耳闻，但是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如今皇后身怀六甲，情况复杂，万一这小子艺不到家，整出问题来就不好了。见华千山没有进去的意思，他这才提醒道。
华千山连忙拱手行礼，胸有成竹地说道：“见过康亲王爷。王爷，请放心，萧世子身怀绝世医术，有他在，一准能诊治清楚娘娘的病。”
“哦？是吗？”唐观海还是半信半疑，很多事情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他很难相信，已经在军事上展现出了惊人才华的萧风，小小年纪，还能在医术上登峰造极。
华千山听他不信，也不继续解释，笑着捋了捋胡子，抬脚往里屋走了进去。
刚进门就听见天衍皇帝横眉竖眼地呵斥道：“胡说八道！你说朕的皇后伤心？你，放肆！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为天下妇人之表率，伤从何来？”
言语之中可见愤怒至极，满屋子跪着的太监宫女更是颤抖不已，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任凭天衍皇帝怒发冲冠，萧风神态自若。从刚刚的脉象来看，往来流利，如珠走盘，此乃孕期滑脉无疑。但是每隔几息，总有那么几下短细不畅，如刀刮竹，往来滞涩，又实属气血运行不利的结果，而且止无定数，隐约已经有了脏气衰弱之象。
在医术一途，萧风有着无比的自信，毕竟前世他就是靠着这个吃饭的。正欲解释，只听见天衍皇帝说道：“华院首，你来的正好。快帮皇后看看，这都是第二次了。”
虽然不知道萧风说了什么，不过他是看出来了天衍皇帝对萧风的诊断不是很满意，躬身叩首行礼道：“微臣珊珊来迟，还请陛下赐罪。”
“朕赦免你的罪，你上前来给皇后看看。”天衍皇帝何止是不满意萧风的诊断，简直就想把他一脚踢出去。
“遵命！”
华千山走到塌前，对着萧风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萧风毫不在意，起身说道：“陛下，如果这是皇后娘娘短时间内的第二次发作，情况就没那么乐观了，还请早作决断。”说完让开了位置，退回了一旁。
听他这么说刚准备做下去的华千山心头一颤，顿时觉得屁股的位置有些发烫。不过事已至此，看着天衍皇帝一脸严厉的模样，老头也只能硬着头皮坐了下去，细心地切起脉来。
虽然心中也被萧风的话吓了一跳，但是天衍皇帝还是接受不了独孤氏是患了伤心综合症，只是严肃地看了萧风一眼，继而又静候着华千山的结论。
华千山好歹是浸淫了医道多年的太医院首，搭上脉，顿时收敛了心神，专心致志地感受着独孤氏脉象的变化。不过在他看来匀润细滑的滑脉之中，偶尔有些似有似无的迟缓，或许与独孤氏体虚以及身怀六甲，身体负担重有关。但是如果是之前胃脘痛，没有办法解释独孤氏会短时间晕厥两次。
见华千山久久没有结论，天衍皇帝站不住了，忙问到：“华院首，如何？”
华千山收回了手，看了一眼萧风，老脸一红，气定神闲地说道：“陛下，微臣想先听听萧世子有什么高见。”这也算是出言请教了。
此言一出，天衍皇帝微微一愣，扭头皱着眉对萧风说道：“你且说来，如有一丝不合医理，当心朕治你的罪。”
萧风一脸无奈，伴君如伴虎，不过对独孤氏的诊治还真的马虎不得，稍有不慎，那就是一尸两命。他看了一眼鸡贼的华千山，说道：“医书古籍中提到“喜、怒、忧、思、悲、恐、惊”谓之七情，是七种正常的情绪反应，如突然的、剧烈的或长期的精神刺激，情绪反应过度强烈或持久，则七情过度，就影响内脏功能，气血调节功能紊乱而致病。而娘娘则是七情过激，伤人发病，长期忧思劳累，以至于心神受损，累及心脏，所谓之伤心，并非情感之上的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