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陵山夜话

既然目前明确了叛军的目的就是秦岭关隘，此时马背上的独孤懿不免还是有些急躁。要知道秦岭关隘只要是还在己方手中，他要面对的不过是数万的叛军。一旦秦岭有失，20万镇南军入关，恐怕要面对的形势比现在恶劣几十倍。独孤懿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之下萧风会选择在陵山大营停了下来，但是无非是长途跋涉后的休整或者兵力不足。毕竟北军还有兼顾北境的防务，可抽调的兵力想必也不多。

如今也不知道秦岭关隘的情况怎么样了。驾！！！他挥斥手中的马鞭，不由再次加快了速度。

过了陵山通道，独孤懿终于看清楚了困了他几天的陵山大营。整个大营中，依旧布满了叛军的旌旗，北军将士似乎并不在乎这些。在萧风的授意之下，军士们埋锅造饭。这也是这么多天急行军以来，幽云骑吃的第一顿热乎饭。

一路上幽云骑都是鞍不离马，士不卸甲，都是以干粮充饥，就连萧风也一样。

独孤懿勒紧缰绳，驻马大营前，在心中初略估计着萧风大约有2万左右的人马。眼看着萧风正从营中走出来，他也翻身下了马。

“独孤统领，你能这么快赶来想必也是清楚当下局势，请到中军帐详谈。”萧风一来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好！不过我有问题想问问萧帅？”

“什么问题？”

“如果我没说错，这营中的两万骑想必只是萧帅的先锋。萧帅能亲自统先锋营实乃我军主将之楷模。只是兵贵神速，萧帅为何不直取秦岭关隘，而在这里驻留一晚？”

闻言，萧风停下了脚步，四下环顾之后说：“是我带他们出来的，我也想尽可能地能把他们带回去。”

他的话震撼了独孤懿的内心，自古以来领兵征战的将领谁不是想着建功立业，名留千史。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说的就是每一个功成名就的将领身后都是累累白骨。

哪有战事还没开始，主将首先想着的就是保全麾下将士的性命。可是，这句话从萧风的口中说出来，反倒是让独孤懿肃然起敬。

如果萧风是贪生怕死之辈，当初就不会一个人孤身北上，现在又身先士卒统帅先锋人马一起行动了。

他的话独孤懿更多的理解为是一种对麾下士兵的体恤，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独孤懿也是真刀真枪打过仗的，萧风的心思他一眼就看出了，毫不忌讳地说道：“你是想要援兵？”

萧风也不客气，点了点头，“幽云军团2万人马，朔方军团2万人马，还在赶来的路上。我先锋军都是骑兵，虽然机动性强，但是守城能力实在不足。如今长安城四周并无叛军，独孤统领何不领兵与我一起前往秦岭，杀叛军一个片甲不留。”

果然是兵力不足的问题，独孤懿心想。他承认萧风的提议是目前最好的兵力配置，作为军人又是一名主将，他何尝不想上阵杀敌。但是御林军是皇家最后的依仗，也是现在长安城唯一的守卫力量，轻易动不得。

独孤懿凝视着萧风，他很难想象这具少年的躯壳里有着何其强大的内心与灵魂。天下藩王将领，手握重兵的比比皆是，豪绅世家的府军更是多如牛毛，但是如今皇权危急，挺身而出居然是刚刚才没了父亲的燕王遗骨。

“对不起，萧帅。自古以来御林军不离皇城，请恕我爱莫能助！”

萧风没想到这都什么时候了，独孤懿还死守着规矩，一成不变。停顿了片刻之后，叹息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还请统领再三思虑一下，秦岭不保，长安难守。”

独孤懿何尝不清楚，要不然他也不会来了。不过，他了解天衍皇帝，调御林军去守秦岭，想都不用想。

看着独孤懿沉默不语，萧风心里也理解，苦笑道：“既然统领有了决定，我就不多说了，请回吧。明日一早，我部便兵出秦岭。希望我们还能有活着见面的一天。”

独孤懿一愣，没想到萧风这么决绝，一言不合就直接下了逐客令，眼看还有几步就到了中军帐，笑道：“萧帅就不请我去中军帐看一看？”

“鸠占鹊巢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言语之中，态度十分坚决。萧风能理解御林军受制于皇命，但是他不理解作为统兵之将的独孤懿一点自己的想法都没有。

独孤懿也不好继续厚着脸皮自讨没趣，摊了摊手，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萧帅排兵布阵了。不过，陛下口谕！”

除了萧风以外的其他人闻言，立刻半跪在地，萧风微微躬身：“躬请圣谕。”

“康亲王还在南山关等你。”

听完萧风气不打一处来，这什么意思？明摆着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不情不愿地领了天衍皇帝的圣意，他心中别提有多郁闷了。

独孤懿理解萧风苦衷，向他走近了两步，低声说道：“你尽管去追击叛军，虽然御林军不能出长安，但是我保证南山关会有人替你去守。”

萧风一听心中舒坦了许多，这样还行。他最担心不是剿灭叛军，而是支援南山关。总不能让自己的骑兵下马上城，当作守城步兵来用。这种自废武功的事情，恐怕也就只有康亲王会做，反正他是不干的。

送走了独孤懿，萧风怎么都想不出除了御林军，这长安城中哪里还有可调用的军队。难道是勤王的兵马已经到了？

萧战领着两千幽云骑向着秦岭方向突进了20里，终于发现了白马军向秦岭机动的痕迹。不过碍于军令以及天色的原因，他并没有下令追击。以至于错过了最佳的追击时间，也导致南山关的唐观海迎来了守关以来最难熬的一夜。

唐观潮在最后5千白马军的护卫之下，连夜赶到了南山关叛军的攻城营地之中。与拓跋海等人一汇合，唐观潮立即说道：“北军来了！”

本来就心力交瘁的拓跋海第一次生出了束手无策的感觉，有些颓废地说道：“太快了！”为了配合幽州何氏与萧风之间的斗争，他可是把最精锐的狼骑兵和最信任的副将拓跋真木留在了那里，没曾想到自己这边久攻不下，那一边萧风顷刻便至。

如今前有南山关阻碍，后有萧风追击，摆在唐观潮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南山关，出关与镇南军汇合，尚有一线生机。

他眼神坚定，态度坚决地看着拓跋海一字一句地说道：“拓跋少主，为今之计只有拿下南山关，我们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好，连夜攻城！”

拓跋海也豁出去了，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一夜，不管是胡人骑兵也好，白马军也罢，纷纷投入到攻城部队之中。除了两个人趁着夜色的掩护，遁入了秦岭之中，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