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最难一夜
唐观潮亲自披挂上阵，手挽着缰绳，望着横断在自己面前的南山关，其实心中早有退意，要不然也不会趁着夜色，兵荒马乱遣了无印和尚护送着儿子唐晟睿遁走。这一夜他将死战南山关，打赢了，进可与刘禄讲条件，退亦可与天衍讨价还价。要是打输了，他冷眼看了看一旁暂时恢复了些精神头的拓跋海，就是死他要拉着拓跋海给自己陪葬。
“攻城！”
唐观潮高俊着佩剑，剑锋直指南山关。
没有冲锋的号角，没有振奋人心的战鼓声，士兵们默不作声，甚至连火把都是隐藏着的。
拓跋海更是将所有的战马赶在攻城部队之前，自己的士兵藏于马腹之下，人和马都悄无声息地向南山关摸了过去。这种死寂般的气氛，在不安的寒夜里，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夜战，对于交战的双方而言，谁都不容易。亦或者说，战争对于谁都不容易。
城中的守军一天前早已断粮，箭矢也所剩无几，从一开始的覆盖式攻击，到后来的近距离射击，再到后来的精准射击，士兵们都意识到了粮草物质的短缺，一种低落的情绪在军中蔓延开来。
要不是康亲王唐观海一直与将士们同甘共苦，水师又是他的嫡系部队，南山关早就易主了。不过现在城里士兵的日子也不好过，人手折损过半，伤兵满营，最要命的是箭矢极度匮乏。
经过白天的一番鏖战，值夜守城的士兵多少有些疲惫，等到目光所及只见城墙下一群马背上空无一人的战马列阵走了过来。这正犹豫要不要示警的卫兵，突然看到马腹下的人影闪过，大声喊道：“敌袭！”
紧接着便响起了呜嘟嘟的羊角号声，密不分点的战鼓声！
刚刚合衣躺下的唐观潮被这一阵嘈杂再一次给惊醒了，立刻冲了出来，着急地问道：“熊勐，怎么回事？”
熊勐手忙脚乱地前来禀告道：“王爷，叛军连夜攻城了！”
“什么？走，去看看！”
熊勐连忙阻止道：“王爷，夜间弓弩流矢危险的紧，还是不要上城头了吧！”
唐观潮一把推开了他，怒目道：“现在南山关将士最难熬的时刻，本王若是怕了这些，也不佩与这些将士同生共死。让开！”说着领头走出了校尉府，朝着城墙疾走而去。
被发现了的唐观潮立刻示意部队扬起火把，加快向城墙靠近的速度。
一时间，四下烽火起，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火光之中一场你死我活的惨烈攻城战开始了。
倾盆而下的火油将借作掩护的胡人战马灼伤，战墙根底下形成一片火海，一时间散发出浓烈的焦糊味。
再训练有素的战马，在这种情况之下，都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声，挣脱了缰绳本能地逃散开来。失去控制的战马，一下子冲散了拓跋海精心布置的战阵。
很多来不及躲闪的士兵被缰绳牵绊着活活拖死在地上，还有一些被践踏成了肉泥。
眼见军心要散，拓跋海横刀立马，大声嘶吼道：“兄弟们，生死在此一战，杀呀！！”
后军指挥的唐观潮立刻示意吹号擂鼓，这才堪堪稳住了军心，重新组织起了进攻。
一路急行奔走的唐观海并不担心北城叛军的攻势，从这两天的越来越弱的形势来看，北城叛军存在兵力有限，后劲不足的表现。真正的令他忧心的是南城外有着源源不断生力军的镇南军。
眺望着北城之下千万只火把照得整个南山关通明雪亮犹如白昼，攻城的叛军这一次算是下了血本，人如潮涌，不顾生死地前赴后继直奔城头而来。
“王爷，危险！”紧紧跟在他身后的熊勐看着叛军如此不要命的打法，心有余悸地劝说道。
唐观海毕竟征战一生，为唐河开拓了四海无疆的海域，临危关头，表现得十分镇定，笑顾左右将士说道：“风高放火，夜黑杀人，唐观潮也就只配干这些响马的勾当。击鼓通告全军，援兵将至!”
“啊？”熊勐微微一愣，他实在不知道援兵从何而至，如果是缓兵之计，现在还没有到那个程度。要知道士气这种东西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现在告诉士兵们会有援兵，虽然可以短时间内可以缓解士气，提升战斗力。可是如果援兵久久不到，这对士气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很快缓过神来的熊勐忧心地问道：“王爷，援兵从何而来？”
唐观海无惧眼前的生死搏杀，哈哈大笑道：“熊校尉，本王问你叛军今夜情况为何如此反常？我军被围困于此，前有镇南军20万攻关，后面粮道又被断，不过是困兽之斗。他唐观潮就这么急着与刘禄见面，以至于不惜代价的连夜攻关？”
熊勐一想有道理，他也是被叛军这要城不要命的阵势给吓懵了。如果他是叛军首领，绝对不会采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除非，除非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
对于唐观潮而言，生死攸关，不外乎勤王兵马到了京城，亦或者御林军出城了，以至于他首尾难顾，这才想要拼命拿下南山关。
“王爷英明！”
想明白之后，熊勐拱手说道。然后示意传令兵照唐观海的意思去做。
眼下双方士兵已经杀红了眼，城墙根，城头上成了寸土不让的地方，喊声，杀声夹杂着鼓声，兵器撞击声，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鲜血喷涌，士兵的脸上，身上血迹斑斑。到处都是马尸人尸，被砍中侥幸不死的仍然忍痛挥舞着手中的兵器。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守城的部队占了优势，特别是在“援兵将至”的鼓令声响起来的时候，守城的水军将士就像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个个精神焕发，战力倍增。一次又一次将已经被占领的城头再一次夺了回来。
望着城墙争夺战的白热化，拓跋海的骑兵所剩无几。唐观潮知道不能再等了，一挥手，剩下的5千白马精兵也迅速扑了上去。
守城的水师虽然占了优势，但是也鏖战，惨战，眼看着北城守卫将士疲惫不堪，熊勐十分谨慎地提议道：“王爷，是不是把原本支援南城的预备队调上来？”
唐观海心中有些犹豫，这是他手中最后的有生力量，原本是打算堵南城的缺口，毕竟相比之下南城镇南军的威胁更大。没想到现在要用在北城守卫上了。
可是眼下。。。唐观海叹息道：“好，传令，全军死守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