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采买大权
第25章-采买大权
“我家夫人托人从西域带了些冻提子,说是来给夫人小姐尝尝鲜。”说着递来一个赤色食盒,掀起盒盖莹白的盘子里托着一串紫水晶似的提子,一触硬硬的,冰冰的,滑不留手。 玥氏笑着点头,接过食盒问道,“嬷嬷可曾尝过?”
“夫人这可折煞奴婢了,这等稀罕物哪轮得到我们做下人的尝。”话是这样说,可却瞅着冻提子眼睛眨也不眨,玥氏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挑了枝个大的择了下来。
“既然嬷嬷不曾吃过也一道尝尝鲜。”说着将冻提子递了去,塞到胡嬷嬷手心里。
“那怎么好意思,您这大小几口人,这么点冻提子,自个还不够吃奴婢怎么能拿了去。”话间推辞可手却不含糊,连忙收下贴身藏起。
“我进不得寒食,他们几个孩子也不得多吃,不妨事,只要嬷嬷莫嫌少便是了。”
胡嬷嬷抱着瓷坛直乐呵,又说道,“夫人客气了,三夫人还想请大小姐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容儿一个小丫头能商量清什么要紧的事。”玥氏回头瞧了眼季婉容,抬头莞尔一笑继续道,“也罢,既然三婶让你去你便随胡嬷嬷一道,可谨记着,别闯出什么祸来。”
季婉容笑了笑,满口答应。
“瞧您说的,大小姐这么乖巧怎么会闯祸,夫人尽管放心,这街坊邻里谁不羡慕夫人有个这么好的好闺女,连我们夫人也说要是大小姐是她女儿该多好。”
玥氏听着心里甜滋滋的,也是,儿女乖巧懂事谁心里会不美呢?
季婉容跟着胡嬷嬷一道出了门,怀里的冻提子搀和着热气渗出水,滴落在里衣里凉意十足,可心里越是暖意十足,越想越开心,乐呵得直合不拢嘴来,一路上同季婉容说了不知道多少玥氏的好话。
三婶偏居一隅,住南院,翟梅居。
走进翟梅居一簇簇寒梅花苞傲立枝头,三婶爱梅三叔便替她种了一园子,现在还瞧不见端倪,等到腊月寒梅盛开之时,满园竞相绽放争奇斗艳那才叫好看呢。
季婉容缓缓走入屋内,胡嬷嬷便辞了行。
季婉容前世甚少来,对这儿很是陌生,仔细打量着翟梅居的前厅,四个兽首铜炉鼎立炭火赤红,散出阵阵热浪,拂动周遭水红色的纱帘,飘逸的纱帘平添几分缠绵之感。
视线转回,只见屋中间奉着一尊白玉观音,玉质素净白皙,通透莹润,面容祥和慈悲,观音前边放着一个鎏金镂空精雕腊梅的烟炉,雕工细致,隐隐有华光流转,炉内青烟袅袅,传来一股淡淡的梅香,清幽宁静。
“是容丫头吗?”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声音缱绻动人,一如三婶其人。
“三婶,您叫婉容前来是有什么事吗?”季婉容顺着声音走了过去。
三婶笑着走出来落座,却不搭话,只将手里拎的小食递了过来,“这些都是刚从塞北带回来的小食,你看喜欢什么,下次三婶多带些给你。”
“谢谢三婶,这些都好。”婉容将奶豆纳入嘴间,一股浓郁的奶香充斥满口,香甜滑腻是久违了的塞北的味道。
三婶笑着看季婉容吃着小食,笑了笑,“容儿,婶婶近日因一事困扰,烦忧多日仍不得解。”
“三婶不妨说说,兴许婉容有主意能替三婶排忧。”婉容眯眼笑,像一只吃饱餍足的小猫。
“老夫人想将这次寿宴的采买事宜都交付与我,婉容说这事三婶接还是不接?”三婶偏头低声询问。
季婉容撑着头,皱着眉,思索片刻冷静的分析,“季府掌家的一贯是二婶,采买又是个捞油水的活,这事要是接下二婶心里肯定会不痛快,以二婶的性子准得给您下绊子,赔些钱倒是小事,怕就怕这活做不好祖母那交待不了,惹恼了二婶又辜负了祖母,这往后日子就更难过了。”
宁氏听了季婉容的话,连连点头,这丫头果然懂她心中所想。
“不过婉容觉得这事三婶该接。”话风凌厉一改刚才的踯躅。
“此话怎讲?”宁氏饶有兴趣的凑了来,拈着奶豆无意识的在指尖把玩。
“前些日子婉容去瞧过祖母,听祖母有将季家交付给三婶的意思,想必这次祖母用来试探三婶能力的,要是这桩事做的漂亮,三婶掌管季家的胜算便大了,也许掌权季家三婶并不放在眼里,但二婶这些年在季家耀武扬威,欺人太甚,夺了她的权便是要了她的命,岂不痛快。”季婉容瞥了宁氏一眼,继续道,“再则三叔勤勤勉勉挣来的钱全落二婶腰包里,三婶这心里难道痛快?”
宁氏听完季婉容的话,没做声,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屋旁袅袅生烟的香炉,思索片刻手指猛地一握,下定决心,“婉容说的极是,甘氏素来眼里没有人,欺压大房三房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掌权季家这种让甘氏难堪的事婶子做。”
宁氏眼里充斥着淡淡的算计和谋略,季婉容只单瞧着,不说话,她知道一旦三婶起了心这事就稳妥了,二婶那点小心计同祖母过过招还成,要放在三婶身上压根不够看。
“祖父寿辰固然重要,但三婶千万不要冷落了另外一位。”季婉容出言提醒。
——另外一位,宁氏皱了皱眉,在脑海里思索片刻眉头一舒,恍然大悟,“老爷子生辰后一日便是老太太的生辰。”
原来三婶也记得,心中有了几分安慰,三婶也是有心人,让她掌权断不会亏短了祖母,这局棋下得值,大房,三房,祖母,三全其美,甘氏的愤怒成了意外的惊喜,季婉容心底暗喜。
笑着点点头,“祖母素来喜静,每年生辰都未大肆铺张所以记得的人并不多,但这次不同,祖父七十大寿热闹喧哗,祖母心里难免冷寂孤清,要是在祖母生辰那天奉上礼物,必定事半功倍。”
“礼物用心选购不成问题,可这采买事宜……我是半点不懂呀!”念及此间宁氏有些烦郁,她虽出声商贾世家,可采买事宜从不经她手,更何况季家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甘氏在暗地里使坏,这事办坏容易,办好可真难。
“这事不难。”听到季婉容的话宁氏赶忙抬起头,一脸期待的瞅着她,“万变不离其宗,咱们只要多走多瞧多看多比便吃不了多大的亏,后厨徐伯的儿子万年往常负责采买有些经验,赶明三婶出去置办东西叫他随着,瞧瞧货的成色和价钱,这趟活咱大不了贴些钱进去,婉容相信以三婶的精明能干,一准能做好。”
季婉容的一席话彻底打消了她的困惑,宁氏听了掩面笑道,“你这丫头嘴真甜,尽捡好的说,成,就听你的赶明让万年那小子随着。”
婉容乐呵呵的拨弄着食盘上的奶豆儿,灵气逼人,“婉容说的可是大实,不信赶明三婶下去问问,这院里谁不夸三婶好。”
这事不假,婉容笼络季家下人的时候顺道替三婶也做了份好,她知道三婶掌权定不止这点好处,三婶没争夺之心她便替做好一切,她相信所有的布局总有一天会用得上的。
宁氏陡然想起,出声询问,“婉容你推荐的人我素来不疑,可徐万年……”宁氏顿了顿,忧心忡忡的看着季婉容,“他可是二房那边的人。”
季婉容嘴角微微勾起划出道好看的弧度,沉声道,“徐万年表面上的确是二婶的人,可是此人势利见钱眼开对二婶并不像表面那般忠心,整个季府熟悉采买的人里也只有他能花钱收买,三婶切记要私下里寻他,三十六计里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三婶可知晓?”
宁氏恍然大悟,“婉容这招可真妙!只是甘氏那里……怕不会相信。”说着眼神幽幽的投向季婉容。
“无妨,二婶那便由婉容去说道。”季婉容低着头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当头抬起的那一刹那,眼里染上一抹温良无害的笑意,“二婶知道婉容与三婶交好,这回要急也是她也急,三婶这是铁板一块,少不得要在婉容这打探消息,到时候还怕她不自投罗网不成?不经意间透出去的东西,假的也成真的了。”
宁氏连连拍手,末了端起桌前的茶盏浅啜,平日寻常可见的绿茶也成了绝世佳茗,心情不禁大好,“婉容所言极是,只不过这徐万年这样的小人可靠吗?万一他两面拿钱办两份事,费钱事小,要是被甘氏知道,耽误了事就不妙了,老爷子生辰在即这时间可经不起蹉跎。”
季婉容看了眼三婶自信满满的说,“这点三婶勿需担心。”有抹光彩在眼底流转,泛着异样的光华,“真小人比伪君子可靠得多,再说徐万年有把柄落在三婶手里,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有把柄落在我手里?”宁氏莫名其妙的问道,这位徐万年他并不熟,思索半晌也想不出他究竟有什么把柄落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