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闲谈
第104章-闲谈
“不了,大哥大嫂的好意玥茗心领了,只是这些年在奉天已习惯了,京城也好苏州也罢,都不习惯,再则家里还有父母要赡养,玥茗离不开身。”还有一句话她不曾说出,她想等夫君回来,虽然已经十多年了,但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她相信有朝一日他一定会回来,京城乱花入眼,她相信夫君一定不会沉湎其中——他会回来的。 知道妹妹的脾性,易谦君叹了口气,“也罢,既然你去意已决,哥哥也不再劝你了,只是既然来了住一段时间再走,好好陪陪爹,他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了,大夫说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
玥氏心头一紧,连忙问道,“怎么会,玥茗走的时候爹爹身子骨不是还很硬朗吗?怎么会这样,要不咱们换个大夫瞧瞧,将爹爹接去京城,寻御医来瞧瞧?”
风于兰叹了口气,接口道,“听爹爹身子骨不好,一早就遣御医来瞧过,御医说好生养着,估计还能撑三四年。”
玥氏脚步一顿,身子微微一斜,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哥。
“你嫂子说的是实话,自从娘亲走后,爹爹的身子就一天不如一天,勉强撑了十年了,现在是再也撑不下去了,玥茗,大哥知道你有孝心,答应大哥,多陪陪爹爹,让他这最后的日子不要孤单难过,大哥过几日就要回京城了,你陪着大嫂一道在家多呆些日子。”
“多呆些日子吧。”风于兰走了过来,牵起玥氏的手,面带笑意道,那抹浅浅的笑意不似平常那般虚伪,透着一股难得的亲和。
玥氏抬头看了眼两人,默默的点了点头。
季婉容在庭院里将易老爷子哄得妥妥帖帖的,一张巧嘴将老爷子哄得合不拢嘴,易老爷子看着婉容,才觉得天伦之乐这般有趣,直到夜色很深也舍不得让婉容离开,玥氏直到爹喜欢婉容,但也担心时辰太晚,耽搁了睡觉的时间,便差人唤婉容回来休息。
看着季婉容随着下人离去,易老爷子有些不舍,婉容便开口劝慰,“婉容只是回房歇息,又不是回奉天,爷爷也回房歇息吧,婉容明个再来找外祖父。”说着凑过去朝着易老爷子的脸上,啵的一口,口水溅得到处都是,但老爷子丝毫不在意,依旧很开心的啵了一口回去。
相比落落大方的季婉容,文宣则显得内敛很多,站在一旁,易老爷子说一句,他就答一句,显得有些局促,他在文学上的造诣让易老爷子惊叹,但这个容貌长得有几分像其外祖母的外孙女,更得他的喜欢。
看着婉容就如同看见他那早逝的妻子,想起婉容的名字,嘴里喃喃道,“婉容,能将你外祖母送的那块玉佩给外祖父瞧瞧吗?”老人眼底写满了希冀,仿佛生怕婉容会拒绝一样。
季婉容心里微微有些心疼,便将玉佩递了过去,瞧着外祖父不舍的模样,便开口道,“外祖父,这玉佩您先拿着吧,等婉容回去的时候再给婉容也不迟。”说着将玉佩又塞了回去,牵着文宣的手与外祖父辞行。
绯色烛火中,易老爷子看着婉容和文宣渐渐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在他见到婉容的那一刹那,妻子离世的心结一下子就解开了,他以前心里有些怪罪玥儿,若不是她妻子不会离他而去,但见到婉容的那一刹那,他突然明白妻子的想法。
这般可爱的孩子,谁又忍心不出手相救呢?他不知道其中究竟,但他知道,妻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们,为了这个家好,只是他恨,恨自己没能力,他希望为婉容牺牲的是他。
缓缓站起身来,一旁机灵的小厮连忙走了过来,将他扶住,一步一步搀扶着他走回了宅院。
而季婉容与文宣则随着下人一道来到了偏远,据说娘亲未出阁之前就住在这里,婉容被分到了一个偏房,房间很干净,十年来易老爷子一直吩咐下人扫洒着,推开门楣疲倦的婉容便倒头睡下,一连十日的奔波让她疲惫不堪,仿佛所有的精力都耗费在上头。
这些天,娘亲不晓世事,大哥文宣是个书呆子,凡是都得由她这个小丫头打点着,操心的地方自然比旁人多不少,洗漱完,连屋子都没仔细瞧一眼,倒头就睡下,娘亲和大哥,因身子弱和婉容也相差无几,一沾床榻就沉沉睡下。
清晨,易家老宅。
雀儿鸣叫声将婉容从睡梦中唤醒,一抬头,发现已是日上三竿,易老爷子心疼女儿,外孙,外孙女,知道他们一路辛苦,舍不得将他们唤醒,便叫厨房将早膳热了一遍又一遍,希望让她们起床时,能用上温热可口的早膳。
季婉容在床榻上转醒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仔细打量着她住的这间房屋。
墙的东北角摆放着一酱紫色的书柜,暖暖的阳光从朱红的雕花木窗透进来,零碎地撒在了一把支起的古琴上,粉色的纱帘随着风从窗外带进一些花瓣,轻轻的拂过琴弦,香炉离升起阵阵袅袅的香烟,卷裹着纱帘,弥漫着整间香闺。
原来娘亲的闺房这这般模样,比季府的主院还要华贵,季婉容终于知道娘亲身上那股似有似无的贵族气质是怎么来的了,没错,在这种大宅院里长大的人,身上会与生俱来那种高贵傲然的感觉。
就像舅妈那样,不威自怒,带着与生俱来的天家威严,前世风顾寒虽待人和善,但发起怒来也十分怕人,那股子凶悍让她至今心有余悸,她本该清楚,能那样对别人的风顾寒,也可能用同样的手段对她,甚至更加狠毒。
也许是因为易老爷子的吩咐,庭院显得格外冷清,季婉容轻轻松松的走出了庭院。
侍者都已退出庭院,看着空旷的庭院,季婉容显得十分好奇,东摸摸西瞧瞧,苏州园林风格与奉天并不相同,也有别于京城的繁华瑰丽,独有股秀丽清隽,那股子端庄秀丽,不由得让季婉容着迷。
迈进园林,那一株株高大得桔冠宛如一把把撑开得绿伞,它们挨地开枝,枝干多得不计其数,枝上的叶子挤挤挨挨,一簇堆在令一簇上,叶面在春雨的滋润下长出一层新绿,新绿在阳光中透出几分油油的绿意。摘一片在手心中一揉,强烈的叶香沁人心脾。最诱人的应算桔花了,绿叶丛中点缀着一朵朵,一簇簇,活像满树的雪花,那浓浓的幽香更令人陶醉。
迈开腿走在清幽的石板路上,一缕暖阳落下,照在婉容身上,暖洋洋的让人不由得犯困,季婉容伸开胳膊,在暖阳下舒展着身子,沉睡许久的骨头发出噼啪清脆的响声,趁着这股暖意季婉容在院落里舒展胫骨。
自从二哥走后许久不曾修习外家功夫,今日阳光正好,若不是在外祖父家中,她真还想大刀阔斧摆弄一番,自从那次被人掳去,她就更加明白功夫在这乱世的作用,那日她若功夫能再好些,也不至于被那群粗鄙大汉逮去,连累云裳一道受罪了。
想到这里,沉下心暗自运转身体之中的内力,那狭小的丹田之内,有一股暖流涌动,师傅说那是内力,练到一定的程度便可以实体化,切金断玉不在话下,可师傅在的时候,她每次修行内力都一无所得,丹田之中的内力积蓄不过点滴。
可那月圆之夜后,丹田蓄满了内力,从此之后,修行内力虽迟缓,但也不如起初那般一无所得,特别是月圆之夜,积蓄得更加多,只是不如第一次那般,婉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也许是有个什么契机她不曾掌握,一股淡淡的暖意浮现在心头,答案在心间萦绕,却总也抓不住。
一番懊恼之后婉容便彻底放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任凭他有什么契机,等到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的。
拾起一根竹条,握在手中挥舞着,仿佛这根冰冷的竹条成了她那从不离身的软剑,举手投足间凌厉十足,透着一股子无惧的煞气,易谦君远远的看着这个甚少瞧见的侄女,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还怕这个小侄女性子随了她娘亲,软软弱弱的,却不料这孩子性子竟这般烈,瞧见她如此,他便放心了,这样的孩子在季家才不会被人欺负,昨个听了玥茗对这孩子的评价,瞧得出是个聪明伶俐的乖孩子,有她把持家里,自己也能放心不少。
娘亲去世得早,爹爹忙于朝政大事,无暇顾及他们,打小就是他们两兄妹相依为命,他是打心里疼惜这个妹妹,只可惜那可恨的家伙居然将他的宝贝妹妹哄骗出去,让她在奉天城受尽了苦头,易谦君将那个家伙剥皮抽筋的心思都有了。
待婉容一套剑法毕,扔了手中的竹条他才缓缓上前,笑着看着婉容,“容丫头,一路奔波劳累,怎么不再歇息一会,你娘亲和哥哥都在房里歇息呢。”伸手摸了摸婉容毛茸茸的脑袋,宠溺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