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第185章大齐国天启二百二十九年，立夏。太后甍毙，全国哀悼丧事。帝君下令一日不朝，以尽身为人子的孝道。
太后大丧举行当天，群臣满堂，宫妃无数。
帝君欲追封太后封号，正这时，左相和内侍监汪寿，纷纷拿出一道懿旨并且自称是太后的最后一道懿旨。
帝君素来孝顺，母子关系甚为和睦，听闻是太后的最后一道懿旨。兀自以为太后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便微微扬手让二人当众宣读懿旨。
右相——北宫慎，眉目微微蹙起来。过去，他素知太后不喜左相，又怎么会在临终之际给左相下什么遗诏？看出了其中必然有诈，又不敢贸然行动，只好先听听看遗诏内容。
当着群臣后妃的面，汪公公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而通透宣读遗诏，“众卿家，诸多嫔妃，帝君，哀家自知命不久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故而临终之际，特召见左相大人和内侍监汪寿，替哀家代笔，书写这份罪己诏书。”
顿时，帝君明白过来，这不是一份罪己诏吗？当场不由大怒起来，意欲斥责并重罚二人。
岂料二人信誓旦旦，跪了下来，甚至甘愿以命作赌，只求帝君听完这封罪己诏。
颜汐柠诧异之余，毫不避讳地望向父亲，只等着父亲给自己一个解释。
眼见帝君即将要松口应允下来，太后党的群臣们有些着急起来，纷纷私自望向右相。
右相深知这份诏书，十有八九是左相等人伪造的，且一旦太后余威不存，朝野上下定会人心不齐。晋王等人大齐必然趁机掀起一场大乱。
思虑再三，右相上前屈膝上谏，“帝君，微臣以为当年太后力排众议，辅佐帝君登基，更大力扶持尧山计划。这些年，太后凡事都亲力亲为，群臣们都看在眼里。左相颜左同内侍监汪寿造谣生事，捏造懿旨，意欲离间太后与帝君之间的母子关系。微臣恳求帝君严办二人，以慰太后在天之灵。”
很快，右相这份慷慨激昂的上谏，得到不少群臣的响应。
“臣等叩请帝君严惩左相和内侍监汪寿！”
群臣嘹亮而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在紫宸宫上方，看得出来，右相等人是来势汹汹。
帝君不动声色瞧着面前分为两派的大臣，倏尔眼眸深邃，暗中给苏闻递了一个眼神。
下一刻，苏闻率先出声，“帝君，依着微臣所见，左右两相所争执的不过是这份自称是太后最后一道懿旨是否为真。众所周知，太后所下懿旨，必然有着独一无二的印章。而太后所持有的印章，从不示人。微臣以为找人验查印章是否属实即可。”
苏闻向来懒散惯了，且政党分明，不结右相，亦是不攀左相。众人也就应了他的话。
宫妃中，众人仔细地静静听着，都不敢多说一个字。
苏闻效忠帝君这事，朝野没什么人知晓。但是沫寒深知。
而此时，苏闻站出来说这番话，沫寒已然清楚。这份罪己诏怕是帝君授意所致。眼下右相越是和左相意见对立，北宫家的处境越是艰难。
的确，沫寒不喜伪善卑鄙的右相。可是北宫家一族是祖母多年的心血，更关系着几百人的性命，这些她不能罔顾。
沫寒正思索如何应对时，前来检查印章的宫人，如实禀告：“回帝君，左相手中所持诏书，经过小人查看，证实确是太后所有。”
话音落地，群臣面面相觑，难以相信印章是真的事实。
尤其是右相，他整个人如遭风霜侵蚀一般，摇摇欲坠，陡然间老了几岁。如果不是一旁的同僚及时搀扶，怕是都要摔倒在地。
右相难以置信的反应，帝君似一个局外人般，将一切全都看在眼里。
慢慢地，帝君唇角浮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那笑容冷到极致。
纵然帝君淡淡的笑容一闪即逝，沫寒还是注意到了。
这一切都是帝君策划好的。没了太后对自己的束缚和管束，帝君即将要开始征服人心，执掌朝野大权。
那一刻，沫寒早知帝君并非善类，隐隐地心底还是不由生出几分畏惧。
左相见时机成熟，再一次高声而笃定禀告：“帝君，微臣受命于太后临终之际，倘若您执意治微臣的罪，臣也无话可说。不过请您在治罪之前，允许微臣将太后的最后一道懿旨宣读完。”
左相连死都不畏惧，也要完成太后懿旨，这番忠心耿耿，帝君自然应允下来。
罪行分别如下：七大罪
第一条，太后检讨说，自己把持朝纲，胁迫幼帝，残害忠良，是自己的罪过。
第二条，自己为了私权，暗自毒害宫妃、皇子，放任外戚干政，罔顾江山社稷于不顾。是自己的罪过。
第三条，用人所持标准过高，没能很好地发现人才，使用人才，是自己的罪过。
第四条，对朝野中不称职的官员未能即时撤换，是自己的罪过。
第五条，纵然宫人在宫殿建造和器具使用上花钱太多，影响了官员的俸禄，未能体谅百姓生活的艰辛，是自己的罪过。
第六条，自己过分信任太监，致使其营私舞弊，是自己的罪过。
第七条，常常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听不得不同意见，以致于大臣们不肯进言，是自己的罪过。
懿旨上的七条罪过，群臣们完全懵了，太后难不成真是病得糊涂了？谁都清楚，眼下这份罪己诏，足以彻底毁了太后往昔所建立所有好的形象。
这会，右相更加确定，这份罪己诏必然是假的。
太后是个极其注重个人声誉的人，怎么可能会在死后留下这份指正自己的罪己诏？这实在是太过反常了！
眼见右相正欲开口之际，沫寒微微蹙起眉，暗中以内力击昏皇贵妃。
突然，皇贵妃昏厥，宫人喊了出来。
之所以伤了皇贵妃，全因沫寒深知目前，帝君还需要依仗邬察一族为自己开疆猎土。
帝君深深望了沫寒一眼，隐含怒气，便匆匆携着皇贵妃离开。
这一场罪己诏的闹剧，终究是没有再继续下去，沫寒暗中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