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第186章因着罪己诏风波，加上皇贵妃昏厥，帝君离去，太后大丧只得匆匆结束。
夕阳西下，一轮血色残阳余留在幽幽天际，整个帝都浸漫着一丝弥留的硝烟。
石柱前，沫寒孤身而立，遥望着远处的帝都石阶，那一袭紫色贵妃宫装的衣袂随风而起，掠起深深的哀默。
忽地，身后传来一阵男音，“臣等见过贤贵妃娘娘！”
沫寒闻言转过身，目光不似之前的温婉怯弱，反而透着铮铮冷意，“起来吧！本宫想和右相大人聊聊。几位大人先回吧！”
虽然觉察到贤贵妃语气隐藏怒气，几位大人还是下意识地纷纷望向右相，得到右相颔首示意后，便向沫寒行礼转而起身告退。
等到众人退去，右相了然沫寒在刻意等自己，抬眸望向沫寒满是阴霾的眼底，平缓道：“微臣愚钝，不知贤贵妃娘娘有何指示？”
闻言，沫寒忽然弯起唇角，漾起一抹笑容，蕴含无数深意，“右相老谋深算，怎么会不知本宫意欲何为？”
过了半晌，右相低沉而隐含威胁的嗓音响起，“如今，贵妃攀上高枝，莫不是就忘了自己的出身？亏得母亲大人总是对你多番维护，悉心照顾！”
那一刹，沫寒勾唇冷笑，目光幽然如同蕴着千年寒冰，“住口！你没有资格提及祖母！北宫慎，如非不是碍于祖母，你以为今日大丧之上，你还能安然无恙的走出来吗？”
这么久以来，北宫慎只惟独被母亲教训，不曾想今日竟被一个小辈教训，他不免暗自生起气来。
这么说，原来皇贵妃晕眩是沫寒出手的。不过纵然自己知晓也没什么用，难怪贵妃说出来毫不在意。
听完，北宫慎眼里闪过诧异，接着紧紧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很快，他意识过来，压低声音询问，“太后的遗诏，莫非你早就知晓？”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眼下右相难道还看不透帝君到底是相信谁吗？”沫寒不卑不亢说道，神色很是淡然。
微风和煦，这话轻的很，似乎随着适才的一阵风，寂寞了无声。
沫寒的淡然，终于惹恼了北宫慎，“别忘了，你可是北宫家的人，朝野后宫关系紧密。你以为北宫家倒了，你还能在贤贵妃位置上待多久呢？”
即使北宫慎话中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沫寒依然不以为然。
闻言，沫寒淡淡一笑，那笑容里依稀可见一抹悲哀神色，不是为自己，而是她为北宫慎的自大而感到悲哀。
沫寒直直盯着北宫慎，眸色清冷而幽寒，“右相以为本宫坐到贵妃的位置，是靠的北宫家？还是靠的右相？那右相拭目以待好了，本宫也很好奇，瞧一瞧右相倒台，本宫会不会失去贵妃位置？”
北宫慎自认自己阅人无数，从未有过败笔，直到今日，他才发现北宫沫寒远比自己之前想得还要难以对付。
忽地，北宫慎拦住沫寒，一脸真诚的低头认错，“贵妃娘娘，适才全是微臣冒犯，请娘娘恕罪！北宫家一族百年基业，微臣也不想因自己而毁于一旦。请贵妃娘娘明示一二。”
于沫寒而言，北宫慎是否真心诚意悔改认错，她根本不在意。因为如何保护北宫家在这场收复帝权的行动中，尽量减少损害才是自己真正关心的。
沫寒转过身，幽然目光掠过重重宫殿，落在被群星环绕的紫宸宫，缓缓出声，“大伯父，肯定听说过，朱元璋杯酒释兵权的故事吧！”
闻言，北宫慎微微一怔，心里暗忖起来，如今帝君也要效仿朱元璋？他依旧并不插话，只等着沫寒说下去。
“眼下太后甍毙，朝野上下人心不齐，不过这恰好是帝君收回大权的最好时机。何况有一件事，您肯定记得，朝野中不少人都是近几年提拨的。大伯父以为他们是愿意效忠大齐名正言顺的帝君，还是效忠早已离世白杆子打不着的太后？”
这番言论，令北宫慎骤然明白过来，可帝君向来行事张狂，真的有这种野心？他仍旧心存疑虑，不由压低声音，“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全是帝君的安排，为的是收回朝中大权？”
别说北宫慎不信帝君会有这般野心，朝中后宫大多人恐怕都不会相信帝君会如此。若非多年相伴，沫寒也被瞒在谷里。
多年帝君韬光养晦，只为暗暗等待时机，重新执掌大权。他表面张狂无礼，实则聪慧过人，机关算尽，步步谋划。
“帝君是何等人，这一点，大伯父不必知晓。您只要知晓兔死狗烹。”沫寒波澜不惊，淡然再道：“急流勇退是最好的办法，希望大伯父好自斟酌。如果您执意不肯，本宫未免北宫家族整个遭殃，不介意除去害群之马。”
沫寒刚刚走了数步，便听闻声音传来，“贵妃娘娘这是在威胁微臣？”北宫慎暗暗蹙眉，眼里略显不悦。
“威胁？”那一刻，沫寒扬唇冷笑，眸光似刀刃划过，“大伯父如果不珍惜最后的机会，本宫可不只是说说这么简单了！”
和北宫慎交谈，该说的，不该说的，沫寒全都说了。如果北宫慎依然一意孤行，沫寒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为了保全北宫一族，她会不惜亲自了结北宫慎。
处理完北宫慎这件事，沫寒并未回萧寒殿，而是径直去了紫宸宫。
因着她出手伤及皇贵妃，帝君临走前那一眼，咄咄逼人眼底流露出的恨意，她注意到了。
凭着帝君心性，势必会早自己算账，故而紫宸宫这一趟，她是必去不可。
偌大的紫宸宫，帝君独自安静的在练习书法，淡淡的余光映在他颀长俊朗的身上，泛起层层的光晕。夺人眼球。
沫寒躬身行礼，低低的声音响起，“臣妾今日莽撞，特来向帝君请罪！”
帝君闻言，全然视若无睹，专注手下的书法，连眼都不曾抬起。
就这样，沫寒足足跪了三个时辰，帝君依然不为所动。与大齐江山相比，她实在……她的心也渐渐地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