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第187章天色昏暗,沫寒才听到帝君低沉的嗓音响起,“贵妃入宫多久了?”
闻言的一刹那,沫寒有过片刻失神,很快恢复如常,目光注视着面前的大理石彩釉瓷砖,轻言细语答话:“回帝君,臣妾入宫已然十年。”
“十年,”帝君望向她,幽然出声,语气里听不出任何一丝的喜怒。忽地不紧不慢地说着,“贵妃入宫十年,想必很是清楚宫规了。自古以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贵妃出手伤及皇贵妃,自然以宫规论处。”
听到帝君说出那句“按宫规论处”时,她心中仿佛是堵着一座千斤重大山,闷闷的,沉沉的。一下子压得她整个人说不出话。
过了一会,贵妃抬起眸子,对上帝君幽深晦暗的眸子,缓缓道:“臣妾伤及皇贵妃,以后宫之规论,宫妃行为不端则罚月俸一年,责令退守宫房一年。臣妾身为贵妃,当以表率,如今尚不能以作表率,应当加罚。臣妾自甘降至贤嫔,请帝君降旨。”
此话一出,帝君眉目微蹙,神情很是不悦。
贵妃这般请旨退守宫房一年,且自甘降至贤嫔。其实跟被打入冷宫差不了多少。北宫沫寒这哪是请罪啊?分明就是有意挑衅自己!
何况自己真的应允沫寒所求,只怕背着自己,沫寒依然会不遗余力插手北宫家之事。
尤其,她自甘降至贤嫔,那时后宫中注意她的人更加少了,反倒是给了她极大的方便。
眼下,北宫家便是自己要烧的第一把火。谁也不能阻止!包括她北宫沫寒。
帝君睨了她一眼,轻描淡写道:“起来吧!适才贵妃说得种种,本帝全然当做趣闻。此事再无必要提起。贵妃只要记得,在本帝心中,无论发生什么事,贵妃还是贵妃。”
猛然,她抬起眸,诧异地望向眼前的人,“帝君……”
帝君霍然起身,冷冷勾唇,深眸中已迸出阴鹜火光,“贵妃如若真的要惩罚自己,本帝也不会多加阻拦。不过贵妃犯了错,是否需要连累几族,本帝可就不好说了。”
帝君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一旦坚持惩罚自己,他就会让北宫一族受到同等待遇。
这个人实在是太卑鄙了!那衣衫的裙角被沫寒狠狠捏紧,长长的指甲刺进肉里而透出疼痛,她不免怒火中烧。
很快,她变得理智起来。
“臣妾多谢帝君抬爱,这般宽宏大量对臣妾不计前嫌!”她忽地微微一笑,自信傲然,“帝君意欲拿北宫家开刀,臣妾理解,然臣妾并不支持。烦劳帝君想清楚,对付北宫家是不是明智之举?”
帝君闻声,静默了片刻,声音极为冷漠,犹如寒冰慑人,“这般说来,贵妃这是铁了心要跟本帝为敌?”
究竟是谁和谁为敌,显而易见好不好?这样的他才是大齐帝君,这段时日的各自做戏终将结束了。而她就是亲自结束的人。
沫寒轻笑几声,口吻沉静,徐徐道:“臣妾无心与帝君为敌。帝君有自己所想守护的人,臣妾也有自己需要保护的人。而臣妾和帝君都是极其固执的人。”
看来,北宫沫寒是不打算再陪着自己演深情的戏码了。既然她执意如此,自己也不会强留。
帝君没有丝毫犹豫。目光灼灼如烈火,扫了一眼沫寒,声音极轻,“本帝很好奇,贵妃是什么时候发现本帝在演戏?”
“一开始,”沫寒回得简单利落,想了想,继而道,“臣妾早早看出一切都是演戏,倒不是帝君演技拙劣,而是臣妾始终无法相信帝君,如同臣妾无法轻信旁人一般。”
帝君盯着她瞧了半天,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意味深长说着,“大妫似真。本帝有一件事并未欺骗过贵妃,动心确是事实。”
闻言,沫寒点了点头,凝眸而道:“动心,臣妾从不质疑。可惜,帝君从来不会为心中所谓的动心而停止算计。”
“贵妃这话听来很有责问意味?”帝君大步走到她身边,声音透着寒意,“不过无谓了。贵妃责问本帝做不到用心,试问贵妃何曾用过心思?那一夜,贵妃对本帝献身,当真是情之所然吗?而不是为了修炼更高的武功?”
的确,那一夜她主动亲近帝君举动,只是为了靠着帝君体内的纯阳之气修炼更高深的武功。
原来他都知道的!赫连瑾轩没有欺骗过自己,之前的那份情确是真的,而她从不曾放过一丝真情。
沫寒一时怔住了,久久不语。
那一刻,她很想问出声“为什么”,出口的却是,“帝君真是一位好戏子,感情可谓是收放自如。”
话里的鄙夷质疑,不言而喻。
顿时,帝君冷笑起来,大步离开之际扔下一句,“和贵妃相比,本帝只能望其项背。北宫一族,本帝绝不罢手,贵妃有什么手段只管使出来!本帝拭目以待。”
等到再也寻不到那一抹明黄,沫寒缓缓起了身,与帝君的这场战,她避无可避。
回去的路上,她正好路过湖边,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湖水,当下驻足脚步。
微风过袭,只见那烟波浩淼,日光映照下泛起波光粼粼。倒让人生出几分惬意。
过了片刻,耳畔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微臣见过贤贵妃娘娘。”
沫寒转过身,含笑望着他,“秦大人好久不曾进宫了,不知近来可好?”
纵然每日都会有专人向沫寒禀告秦宇昊的近况。不过这些,弟弟可不知晓。
不知为何,这些年,秦宇昊始终觉得和贵妃娘娘在一起,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近来忙着和冥宁大人训练士兵,极少进宫。谢娘娘挂心,微臣很好,不知娘娘可好?”
沫寒唔了一声,清眸中尽然笑意,“秦大人也想建功立业?本宫以为秦大人更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
闻言,秦宇昊为之一颤,如实答话,“微臣不敢欺瞒娘娘,确实微臣无心战事。不过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沫寒寥寥一笑,又聊了几句,匆匆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