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第201章萧寒殿。
宫女奉了茶，沫寒便让碧落领着人出去了。
殿内，焚的是梨花香，希希淡淡的香味似有似无拂过鼻尖。
“这是顶好的西湖龙井，”沫寒轻轻地青瓷托于掌心，一片清香，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不紧不慢地饮了茶，含着笑道：“萧寒殿极少有人踏足，宫里又发生这么多事，惠皇贵妃独自打理后宫。今儿怎么有空来？”
自打上次在沫寒这边吃了亏，皇贵妃受了打击，便彻底沉下心来，以局外人身份观看所有的一切。
今个前来萧寒殿，倒不是来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更不会说些什么难听不堪的话。
时至今日，对于沫寒，皇贵妃依旧心存顾虑。
不知是不是女子的直觉，思前想后皇贵妃总觉得帝后和颜家一夕之间全部惨死，十有八九和贤贵妃脱不了干系。
帝后出事之前，惟独和贤贵妃关系闹得最僵。尤其是贤贵妃当众掌掴帝后那一巴掌，在场的人无不记忆犹新啊！
再者说说眼下受到怀疑的湘皇贵妃。其实，杜湘雅本就受宠，何必再多此一举谋害帝后？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凭帝君的聪颖，怎么可能看不出其中的破绽？唯一的解释就是——帝君有意护着贤贵妃，甚至不惜牺牲杜湘雅。
那日，贤贵妃出人意外以下犯上掌掴帝后，本以为贤贵妃难逃惩罚。
谁曾想，帝君一味护着贤贵妃，甚至当众呵斥宫妃，硬是将此事压了下来。
皇贵妃本就生疑，自然也看出帝君是对贤贵妃动了真情，谁料帝君竟会为了贤贵妃不惜出手灭了整个颜家。
每每想及此事，皇贵妃无不觉得自己过往的愚蠢和冲动。然更多的是愤怒，不可否认，贤贵妃一直把她们这些人耍的团团转。
没想到宫里最厉害不是大权在握的太后，也不是苦心经营的帝后，而是被很多人视为软柿子的贤贵妃。想来真是自己太过自以为是了！
一枚枚芽叶缓缓潜沉至杯底，一点一点，侧置茶杯于茶船中旋转。
瞧了一会，皇贵妃才力道轻缓柔匀地端起青瓷，慢慢地饮茶，唇边绽开一个清丽的笑容，“你我心里都清楚。帝后，杜湘雅刚一出事，帝君就下令幽禁你。与其说是惩罚你，倒不如说是保护你。”
闻声沫寒暗暗想道：数月不见，邬察清舞似乎有所进益。
“你特意来访，莫不是就是与我说这些？”沫寒淡淡地放下茶盏，抬眸望向皇贵妃，神情很是淡漠，瞧不出丝毫真实的情绪。
闻言，皇贵妃凝视着沫寒，久久地思量。
进宫这么久，从未遇过像贤贵妃这般难以捉摸，深藏不露，让人看不透的对手。恍惚间，皇贵妃都不知该说什么。或许来这一趟，根本就是错的。
不过皇贵妃向来自信要强，姿态傲然。因此，凡是她认定的事，哪怕是错的，她还是会一直走下去。
于她而言，没有走错的路，只有走不好路的人。
等了一会，皇贵妃语气平淡，不冷不热，“我想和你谈一笔交易。我应承永远不及后位，请你放过邬察一族。”
这些年来，邬察清舞终究是成长不少。
因着屡屡替帝君平息战乱，邬察一族的确受到不少嘉奖，也连连升迁。不过正因为如此，邬察一族的野心也随之扩张起来。
人一旦有了野心，自然行事都变得张狂起来，没了什么顾忌。近几年，整个邬察家族气焰嚣张，甚至公开结党营私。
而自古以来，君王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功高震主。
如今，邬察一族男儿们都尚未看破这一层，邬察清舞倒是看得清清楚楚。不可否认，沫寒瞧着皇贵妃眼底倒多了几分钦佩。
不过既然邬察清舞一心想要保全邬察一族，就该拿出几分真正的诚意。像永不及后位，这等承诺，沫寒更不会在意。
沫寒眸色未然，美眸闪过一丝愠色，缓缓启唇而道：“你争不争夺后位，与我根本没有任何关系。至于你所求的，我可帮不上忙。”
正打算送客之际，皇贵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眸光渐渐暗了下来，露出一丝苦笑，“帝君对你是什么心思，想必你也清楚，不是吗？只要你一句话，便可保全我整个邬察一族。请你答应！”
看来，皇贵妃还是不打算跟自己亮出最后的底牌。沫寒不由地心中冷嗤。
这么一想，沫寒也没了耐心，微微蹙起眉头，霍然转过身，背对着皇贵妃，不发一言。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沫寒看透皇贵妃。
来之前，皇贵妃还想着想要借着所谓的重情重义，以期不亮底牌便可以蒙混过关。不过现在看来，贤贵妃的谋略远胜过自己。倒是她失策了。
那一刻，皇贵妃于心底默默叹息：既生瑜何生亮。
“我远不及你，”打定了心思，皇贵妃不打算再隐瞒下去，缓缓启唇，“如果你保全我邬察一族，我邬察清舞向你保证，邬察一族甘愿交出兵符，解甲归田。”
等了这么久，皇贵妃终于肯亮出底牌——兵符。
沫寒绽唇浅浅地笑着，眸光流转，光华四溢，“如果邬察一族心甘情愿交出兵符，我北宫沫寒愿以性命保证，可保邬察一族安然无恙。”
听到来自沫寒的亲口允诺，邬察清舞整个人说不出的感觉，似有轻松，又似有不甘。过了半晌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一缕清风，销声匿迹。
“两个月内，我便要看见邬察将军手中的兵符。如果办不到，或是出了任何意外，我一定会让皇贵妃尝尝何为背叛！”沫寒直直逼视着皇贵妃，一双清冷的眸子散发出一阵阴寒，足以令人深觉凌然和畏惧。
听罢，皇贵妃无奈地笑了笑，俯身应声：“请你放心，如果两个月内，我办不成此事。用不着你动手，我必然自尽于前。”
沫寒满意地扫过目光笃定的皇贵妃，淡淡地接言：“我也很希望如此。毕竟帝君说过，杀人是最愚蠢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