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第200章昨夜的大雨，窗外早就不见了一地残花，干净的让人不忍踏及。

很快，沫寒幽幽地收回目光，转过身静静地注视着帝君。

对于帝君的震怒，沫寒早就是见怪不怪。何况这一次，自己丢下这么大的难题，帝君的责怪也是情理之中。

忽地，寒风从窗外一点点渗出，吹得沫寒发髻上的碧湖玉簪盈盈作响。

渐渐地，沫寒启唇，浅浅地出声，“帝君，怕是快要入冬了。转眼时光匆匆，这般想来你我之约，徒剩余下三月时光。”

话音未落，帝君眼眸涌出一丝痛楚，静静地搂着沫寒。

许是分别在即，沫寒也没有拒绝，她安然地倚在帝君的肩上，静静地享受了片刻安愉。

入宫以来，记忆里，帝君和她好像真的没有这般静静地待着。正如她从未奢求和设想过和帝君产生什么。

然而，这一刻来了，她也没有想象的反感，反而显得坦然。

所谓的岁月静好，她想大抵如此吧。

良久，帝君凝视着她，语气少有的低沉和哀恸，“沫寒，这次本帝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正说着，手里抱她的力度不由地收紧，生怕下一秒，她便不见了。

原来，动心动情，不只是他。她也亦然。

沫寒忍住眼泪，含着笑主动覆上帝君的手，与他成十指交握状态。

慢慢地，她声音轻轻的，也是掷地有声，“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何况宫里头从来都是人情凉薄的。帝君自小长在宫中，这些也很清楚吧！少了一个贵妃，无关痛痒。”

闻言，帝君眸色深沉而幽然，缓缓道：“世人皆以为本帝看重江山，本帝不否认。但是你对本帝也很重要，沫寒，为了本帝，留下来。你所有的一切，本帝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留下就好。”

顷刻间，那字里行间透着款款深情，如同烙铁深深烙印在沫寒心里，她想或许这一生自己都逃不出情关。

可惜，赫连瑾轩远不是自己的良人。正如哪怕过了不久，自己也成不了贤惠大度的一代贤后。

于她而言，宁肯做陈阿娇，不愿做卫子夫。

沫寒缓缓离了帝君的怀抱，眼眸里闪动着复杂的情愫，“帝君，这么多年，我累了，真的累了。如今，你要的天下已经指日可待了。而你我之间的关系也应该有一个了结。”

“沫寒……”

沫寒摇了摇头，语气隐隐流露出伤感，却很是决然，“帝君，你应该很清楚。这一次，我主动对付颜家，不只是为了替宁素报仇的。”

的确，帝君先前不知晓，这会他深眸中尽是一片了然。

颜家盘踞朝野，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偏巧眼下大齐正在和大楚开站，此番战役关系重大，容不得丝毫闪失。

正因为如此，帝君实在是无暇腾出手对付颜家，出于权宜之计，只能暂且由着颜家做大。

这次，沫寒暗中出手对付颜家，恰好也是替帝君清除朝野的障碍。

不过，行事的手法太过狠绝，也有欠谋略。关于这一点，帝君的确很不赞同。

而这一点，沫寒同样也很清楚。早早与帝君说了，怕是难得应允。所以，她才提前迷晕了帝君。

至于牵出杜湘雅，沫寒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

她一早知晓杜湘雅背后隐藏着一股很强大的势力。而这股势力很可能会威胁到帝君。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逼出那股背后的势力。

于沫寒而言，帝君特赦弟弟这份情谊，她是理当回报的。

而辅佐帝君扫平大楚，一统天下，便是她所能给出最大的回馈。

至于感情，她的心太小，装不下天下，实在是无能为力。

彼此沉寂了好一会儿，帝君注视着她，眸子隐含不舍和痛惜，“沫寒，你所给的，可曾问过本帝是否想要？”

的确，她没有问过。的确，帝君并不想要这样的局面。

闻言的一瞬，沫寒有过片刻愣神，倏地轻笑起来，将要说出口的话终究是隐没下来。

其实，她想说，帝君，这已经是我所给出的最大限度。白白辜负你的一片深情。抱歉！

静了静，沫寒徐徐道：“等到了一切该结束的时候。请帝君放心，以后世上不会再有北宫沫寒，更不会再有其他什么人。”

“沫寒，“帝君伸出手，意欲拉着她的手。

怎奈地，尚未触及，沫寒不着痕迹避开他的碰触，遥望着远远的巍巍高墙，“帝君，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帮你君临天下。”

一席话，听得帝君一步步后退，离她渐渐远了，不由地苦笑起来，连连说了三声“好”，“君临天下，北宫沫寒，你这般忧心国事真是好样的！大齐能有你，真是大幸事！”

看似褒奖，实则大有贬低之意。

沫寒一顿，唇角阖动，终究是没有再说下去。

岂料，帝君见了她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反倒是不依不饶起来。

北宫沫寒，你说的是冠冕堂皇，轻而易举。你这般冲动行事之前，可曾想过本帝半分？

颜家独占朝堂，暗中拉帮结派，你以为本帝全然不知？本帝迟迟不肯对付，你以为仅仅是因与大楚开战？

如今看来，你是扳倒了颜家。可你想过没有，倒了一个颜家，还有千千万万个颜家。你怎么办？难不成一个个全把他们暗杀了？

本帝早就告诫过你，杀人是最愚蠢的法子，你不该乱用！

此事最不该便是牵扯出杜湘雅。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杜湘雅背后的那股不明势力，暗中对你下手，你又当如何？

大抵是被沫寒真的气得不轻，帝君头一次连连质问她这么多问题，眼底的怒火依旧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