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第215章夜间狂风四作，竟又是一夜暴雨。
小树林很快恢复寂静，大雨将地上的血腥洗刷得干干净净，谁也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御书房。
多尔衮推门进去，脚边的雨水也跟了一些进去，他抬眸扫了一眼安静的屋子，随手脱了披风，侍奉的太监殷勤的上前接过多尔衮手中的披风，恭敬道，“贝勒爷，皇上正等着您呢，里边请吧。”
“其他人呢？”
“回贝勒爷，今夜没有其他人，只有皇上与您。”
没有？！
多尔衮抿嘴未语，蹙眉，挥手做了一个‘退下’的手势，太监福了福身，退至一旁，规矩的立着，多尔衮又往里面看了一眼，这才提起脚步往屏风后面走去，绕过屏风，他看到皇太极此时正伏首批阅周折。
皇太极神情专注，对于多尔衮的到来恍若未闻。
多尔衮扫了一眼他正在忙碌握笔批阅周折的双手，最终视线落在了他的手袖之处，那里明显少了一颗镶金纽扣，多尔衮心里大概明白了什么，一掀衣摆，跪下行礼，“臣弟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闻言，皇太极动作一顿，抬眸疑惑的扫了他一眼，多尔衮难得一本正紧的磕头，皇太极眸底闪过一抹异样，却在多尔衮抬起头来之时，又若无其事的低头，继续批阅奏折，“为何行此大礼？”
多尔衮一身的暴戾，夹带着未消的血腥儿味，从一进来他就感觉到了，只是……皇太极微微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多尔衮沉吟片刻，捏了捏手中的硬物，这才开口道，“皇上丢了东西，臣弟替您捡了回来。”语毕，伸出手，摊开，一枚镶金的纽扣正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掌心。
闻言，皇太极百忙之中抽空抬眸，在看到他手中的纽扣之时，表情一愣，似乎有些意外，他盯着多尔衮瞧了瞧，嘴唇蠕动，本欲开口询问他为何知道这是他的纽扣之时，眼角余光瞥见了自己松散的袖子，忽然就懂了，然后面色平静的看向多尔衮，道，“这便是你磕头行大礼的缘由？”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
多尔衮没有否认，他放下纽扣，态度诚恳的磕了一记头，然后跪着了身子，神色不卑不亢，道，“臣弟叩谢皇上救命之恩。”
此话一出，皇太极吁了一口气，停下了手中事情，搁下笔，目光深沉，“纸条的确是朕放的，但为的不是救苏沫沫，而是……”说道此处，皇太极顿了顿，看了多尔衮一眼，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耐人寻味的问道，“朕救的不是你，你为何感谢？区区一个女子，有那么重要吗？”
问此话之时，皇太极面露愠色。
堂堂贝勒爷，对一个丫鬟千依百顺的，还期望他能做什么大事，皇太极此时已下定决心，苏沫沫这丫鬟留不得。
不是为了救沫沫，难道还有其他目的？
多尔衮抬眸，无畏的直视着皇太极，他自然不知道皇太极内心的想法，他只想真挚的感谢，“爱妻因皇上仁善，得以活命，故而臣弟感激不尽。”
哪知，多尔衮此话一出，皇太极顿时大怒。
“爱妻？”皇太极‘嚯’的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手指指尖直指多尔衮，满脸怒容，“多尔衮，你别忘了，你的妻是博尔济吉特氏，苏沫沫只不过是个侍妾，且来历不明出生不详，是不是我满洲正八旗的子女还未可知，万一是汉族人的细作，你又当如何？你是想要全天下的人都要看你笑话吗？看皇室的笑话吗？妾室欺到正房头上来，你也打算继续纵容下去？”
多尔衮脸色一变，道，“她不是。”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就算是又如何，他要的只是这个人，不是她的姓氏。
“温柔乡便是英雄琢，你没看到历史上的那些宠爱姬妾的铁骨英雄最终落到的都是何种下场吗？”
“皇上的话，臣弟不敢苟同，难道皇上将心爱之人藏在科尔沁就可以装作未曾爱过吗？”多尔衮与皇太极对视，丝毫不怯，“臣弟斗胆试问，若是天下太平，我满洲人入主中原，皇上统一天下了，到时，皇上还会任由现在这般放逐自己心爱之人吗？您不会将她接近宫中，接到您身边吗？”
若是皇上真心爱过，多尔衮相信，皇上能懂他此时此刻的心境，他要的不过是与心爱之人朝夕相处，不离不弃，彼此牵绊一生，仅此而已。
皇太极一愣，怒气有片刻消散，可等他反应过来之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竟然敢将你的爪牙伸到朕的身边来？大胆！十四，你别忘了，你的文武皆是朕亲传，你便是这般感激朕的吗？”
海兰珠一事，他掩藏得很好，就连父汗在世也是一无所知，却不想多尔衮竟然会知道此事，今日若不是多尔衮自己亲口提及此事，皇太极几乎都快忘了，他曾经养过大批暗卫。
只是，这批暗卫，不知道为何得罪了江湖人士，被一夕之间尽数屠杀。
提及往日恩情，多尔衮闭眼，有动容，可是，兄长的恩情不是控制他心的筹码，恩情与爱情，兄长与女人，这两者之间并不矛盾，不足以威胁他与沫沫的感情，再说，他对海兰珠是半点兴趣也无，“臣弟也是无意之间得知有此女的存在，皇上尽管放心，臣弟不会伤害她，臣弟求的只是心爱之人能常伴左右，求皇上成全。”
“博尔济吉特氏休不得，这是父汗的遗愿，十四，你打算抗旨不成？”他当真铁了心要为了一个女人疯狂至此不成，擅自将妾室称作是妻，现在难道连父汗的遗命也不打算遵从了，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他多尔衮也敢。
皇太极满脸怒容，盯着多尔衮等着他回答，心中更是不满多尔衮将苏沫沫与海兰珠做比较，哼，区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怎可与海兰珠相提并论。
又是父汗遗愿？！
多尔衮隐忍握拳，身上暴戾气息一圈一圈荡开……
“你杀人了？谁？”就在多尔衮沉默不语之时，皇太极突然悠悠开口。
闻言，多尔衮一愣，双眼直视前方，淡淡开口道，“一个不中用的下人而已，做事不利索，留着也是废物！”
“……”皇太极沉默了，许久，他再次开口，却未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很平静的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朕让她去伺候海兰珠，你觉得如何？”
无论如何，这个女人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