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第216章多尔衮眼睑微动，面色平淡，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握成拳的手背，青筋暴跳，他突然就想起了苏沫沫说过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嘴角向上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道，“皇上是在询问臣的意思，还是在命令？”说出的话，语气生硬且疏离。
若是询问，他是否有拒绝的权利？
忽然，皇太极沉默了，他盯着多尔衮看了许久，好像这才想起他一直是跪着回话的一般，抬了抬手道，“起来吧。”
多尔衮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摆，然后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皇太极见他这幅冰冷的模样，微微叹气，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先坐下，朕有许多话要问你。”
“臣站着回话就好。”多尔衮回应的很死板。
“行！”皇太极脸色忽的一下变得很难看，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发作，背着手来回踱步，等到稍微冷静了一些，停下来看着多尔衮问道，“你在怀疑什么？你派来的调查朕的人朕都知道。”
闻言，多尔衮平静的眸底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缓缓抬起眼皮，就那么直直的看向皇太极，对于他这样无礼的表现，皇太极也没恼，反倒是静静的等着他开口，看他怎么回答。
许久……
多尔衮嘴巴一张一合，开口说话了，“臣惭愧，虽然怀疑是皇上在臣九岁生辰当日害了臣，却查了这么多年，也查不出来，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皇上，告诉臣，凶手就应该是皇上，可惜臣细细排查下来，却发现，其中都有异常，比如已死的琉璃，她是皇上府中的人，可惜臣查到最后，却发现她最先是在额娘宫中当差的人。”
多尔衮看了一眼皇太极，见皇太极面色阴沉，便福了福身，淡淡收回了视线，继续旁若无人的说道，“还有小泉子，哦不，小泉子是额娘的人是没有丝毫悬念的，臣一直觉得奇怪，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皇上，可臣还是不甘心的去查探，更令臣没想到的是，所有的线索在查到皇上身上之时，竟然不攻自破了，看似与皇上有关系的人，或者事，仔细往下一深究，就会发现，他们真正的主子都不是皇上，而这个结果对于臣来说，就是一个笑话，臣自从生死边缘逃离出来之后，一直对皇上怀恨在心，不惜圈养暗卫，就是为了最终能与皇上拼个鱼死网破，却不想到头来是这样的结果。”
语毕，多尔衮自嘲一笑，他笑自己的愚蠢，花了整整六年的时间，憎恨了整整六年，结果到头来，却都是无用功，而他也发现了，这些人都与额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呼……”皇太极闭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等到心中郁结的闷气疏散了些许，才睁开眼睛，看向多尔衮，问道，“原来你从那个时候便开始仇视朕了，朕一直以为一向与朕亲近的十四弟，是因为身心饱受折磨，才性情大变了，却不想你是在疏远朕，更加没想到，你痛恨着朕。”
他知道多尔衮不似从前一般的开朗，也没有从前爱黏着他这个兄长了，更是在听到他性情大变，残忍嗜血好色，可是又因为心理因素，无法触碰女人，所以将看上的丫鬟啊女人啊，都通通打死了之时，心中担忧过甚，便亲自挑选了各色美人，送进他府中，可不料最后得到的消息就是他送过去的美人一夜之间，全死在了多尔衮手里。
皇太极只道是多尔衮真的生病了，是真的碰不了女人了，才借此残忍手段，发泄心中的不满，却不想，他不断往多尔衮府中送女人的这个善意举动，被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多尔衮曲解了，多尔衮一直以为皇太极往他身边塞人，是想监视他，甚至是心虚害怕他将实情告知父汗。
多尔衮恨透了皇太极，可却没有声张，也没有将从绑匪嘴里逼问出来的消息第一时间禀告父汗，他选择了隐忍不发，他发誓，不会让残害他的人死得太过于痛快，他要温水煮青蛙，一点一点的将他受承受的折磨变本加厉的换回去。
所以，他变得阴晴不定，沉默寡言，开始圈养暗卫，为的就是能在最后的时候，给皇太极最后一击。
可现实往往残酷，在最后，他准备放手一搏，痛击皇太极之时，上天竟然给他开了一个玩笑，他的额娘用着最恶毒的眼光看着他，亲口面无表情的告诉他，她恨不得他死。
那一刻，多尔衮感觉到天崩地裂了。
但是，也因为那一刻，他突然什么都懂了，为何一切线索都指向皇太极却在细查之下发现疑点，因为，是有人故意栽脏陷害，他的生母，亲手栽赃给皇太极，同时可以除去两个心腹大患，何乐不为，手段极其高明。
“现在臣弟只想知道，额娘是不是你杀的？”沫沫亲眼看到了代善对额娘动手，而代善一直没有自己登基，就是因为他是心甘情愿的替皇太极卖命。
“……”皇太极沉默片刻，眸色一深，没有否认，“能对亲生的幼儿下此毒手，她不配存活于世，十四……她能背叛父汗，甚至在父汗饮食之中下毒，朕容不下这般恶毒之人，可她终究是你额娘，尽管她待你恶毒如蛇蝎，你还是想救她，十四，朕不会给你机会，必须提前动手。”
其实，皇太极说得都对，可惜……
“她终究是我额娘，对我有生养之恩。”多尔衮痛苦闭眼，一个是待他恩情如山重的兄长，一个是他生母，一个是严厉却又慈爱的父汗，可他前半生最重要的三人，都在互相残杀。
额娘毒害父汗，父汗痛恨额娘，更是在死之前下了命令，让额娘生祭，而最为敬重的兄长，为了替父汗报仇，杀了他的额娘，断了他营救的心思。
“难道你没有发现，还有人在不断对你暗下杀令，此时的你不能待在宫外，失去暗卫的你，一人不过是螳臂当车。”皇太极一脸严肃。
多尔衮却‘嚯’的猛然一下睁开了眼睛，目光疑惑，不确定的问道，“所以，皇上将臣留在宫中就是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