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除夕夜的饺子（下）
第38章除夕夜的饺子（下）曹夫人的房间，壁炉内壁被烧的红通通的，在屋里，只穿小衣，也不觉寒冷。荷花指挥着几个小丫鬟，早把炕收拾了出来，在炕面上摆上小圆桌，然后请老爷太太们上炕坐好，一碗碗的饺子端了上来。
大年三十的饺子，依周家的故乡习俗，是要包一枚铜钱在饺子里，谁吃到了，预示着这一年的财旺运旺。
在周家，约定俗成的，这个饺子总是乖乖的在周老爷的碗里。虽然人人都清楚是特意安排的。但每年周老爷把钱吃出来，还是会高兴地恭贺老爷：身体康健、官运亨通，家旺、人旺、财运旺。而老爷也会借着高兴劲，为小辈们分发压岁钱。
今年年三十，由于三府同聚，曹夫人跟其他两府的夫人商定好，酒席不分你我，大团圆，吃饺子也别分门隔户了，也凑一块吃算了。
习夫人和文夫人都笑言：冲着大孙子，今年也要在这里叨扰到底，别嫌烦就行。
所以，有幸坐在曹夫人暖阁里的人，就是三位老爷，三位夫人和各家的一位儿媳代表。这边自然是黄琴兮被点了将。
饺子已经摆好，三位老爷互相客气了一下，就抓起筷子开动了。他们一动，其他人也纷纷开吃。只有黄琴兮，年龄最小，在不太熟悉的人面前，极不自在，再加上实在是不饿，慢腾腾的还没动筷子。
很快地，大老爷和三老爷都眉开眼笑的吃出了铜钱，笑意吟吟的受了大家的恭喜，放下碗筷，不吃了。仿佛吃饺子，就是冲着铜钱去的。
黄琴兮坐在一角细嚼慢咽着，看着两位老爷孩子气的举动，心中好笑：自己家中，饺子里的铜钱，都是让最小的妹妹吃。小妹妹就是这般，吃到了铜钱，就不再吃了。
看他们都吃出了钱，周老爷面上没什么，心中有些着急，不自觉得加快了速度。在座的所有人，也都放下碗筷，眼巴巴的瞅着周老爷，只等着最后“惊喜”的揭晓。
碗里的饺子越来越少，四个、三个、二个、一个。最后一个饺子也被周老爷送进嘴里。咬了一口，眉头一皱，又不动声色的吃了下去。
“咦？”、“嗯？”、“啊？”不同的感叹，都带上了问号：这是怎么回事？另一个铜钱哪里去了？
“哈哈，肥水不流外人田！怎么吃，还是我们周家人吃到嘛。出去跟他们说说，让他们加把劲。看谁能吃到钱！”周老爷笑着招手，并不在意。
曹夫人疑惑着走了出去。
周老爷嘴上不在意，但心中还是咯噔了一声：从未出过差错，偏偏今年就出了岔子。本来也没什么，不过是个饺子。但周老爷年龄已经六十很出头了，已经在考虑着致仕。也已经向朝廷申请了好几次，只是朝廷一直未许。
这个时节上，没吃到钱，难道是老天的预示？今年我就要致仕，颐养天年了吗？周老爷心中暗自想着：若老天真如此有灵，那是否谁吃到了铜钱，就是在暗示我，以后的当家人呢？
不独周老爷如此想，其他人，除了黄琴兮，甚至连周宏彦，也都想到了这一层。每个人都干劲十足，战斗似得往嘴里塞饺子。
直到再也吃不下了，才悻悻住嘴。看着碟子里堆着的饺子，人人都在安慰着自己：都没吃到，说不定还在碟子里呢。看我明天怎么吃到它。
周宏彦打着饱嗝，拍拍肚皮，进屋来看黄琴兮。此时的黄琴兮，才不过吃了三四个。看其他人都吃完了，黄琴兮也把碗放下，说吃饱了。
曹夫人笑着劝道：“就剩四五个了，使使劲，一气吃了吧。说不定，里面就有那个钱饺子呢。”
黄琴兮暗地撇撇嘴：当自己孩子呢。
可其他人，也都附和着，说怎么着也得把碗里的吃完才是。别人可都是吃了好几碗呢。
黄琴兮不好再坚持不吃，正好看见周宏彦进来了，便招呼他来，说道：“你的肚量大，帮我吃了吧。”
周宏彦一脸苦相，“为了吃钱，我可真是吃撑了。”然后话锋一转，又振奋道：“不过夫人有令，为夫自然要冲锋向前。”
说完，抓起筷子，从黄琴兮碗里拨走了三个。曹夫人好气又好笑，连说痴儿。
其他人都已经吃完，在那里聊着天等着自己。黄琴兮可不想拖后，迅速的把剩下的两个饺子吃进了嘴里，塞得满满的，小腮帮鼓鼓的，艰难的咀嚼着。
“嗯？”黄琴兮咬到了硬物，这是什么东西？曹夫人看黄琴兮表情别扭，还以为噎到了，忙端了水过来，替她拍着后背，絮叨着慢慢吃，不着急。
黄琴兮费了好大劲，才把食物咽下去，把硬物留在了嘴里。舌头试了两试，猛地发觉：最后一枚铜钱，竟然就在自己嘴里！
小心翼翼的从嘴里拿出铜钱，轻轻的放在桌子上，禁不住心花怒放。冲着周宏彦喊道：“快来看，我吃到钱了！”
“啊！”、“哈！”感叹声再度响起。周宏彦正在辛苦的对付着饺子，见此情形，忙放下碗，跑上来，忘情的抱住黄琴兮的纤细腰身，原地转了一圈，乐的哈哈大笑。
众目睽睽下，黄琴兮霞烧玉颊，死命推开周宏彦。此时若黄琴兮会打洞，真想钻个洞，躲进去，避开屋里人灼灼的眼光。
曹夫人哈哈乐着，见机一下把黄琴兮搂了过去，搂在怀里，像安抚孩子般说着：“好了好了，躲我这里来，咱不给她们看见。”
对黄琴兮说完，又假意对周宏彦怒道：“你这痴儿，与媳妇亲热，什么时候不行，偏在娘的房间里，这么多长辈看着呢。你媳妇脸皮薄，看回去怎么收拾你。”
周宏彦一时忘情，抱了黄琴兮，事后着实吓出了一身冷汗，深怕黄琴兮一生气，连手也不让牵了。幸好娘机警，助自己暂时躲过了这一劫。
只要黄琴兮当场不发作，回去后，自己好好哄哄，解释解释。因为确实是一时高兴，忘情之下，这才冒犯了黄琴兮的。再加上素雪帮着说两句，应该能过关。
周老爷恰好出外解手，错过了好戏。等他回来，得知是黄琴兮吃到了铜钱，也笑得跟孩子似得，心中更是笃定：这是上天的安排！以后这个家，注定是要交给老三，交给黄琴兮的。
“琴兮啊，来来，咱们全家，就你福泽深厚，吃到了唯一的钱。这块玉珏，是年前一位西域商人送的。说是很有灵性，能温养身体，辟邪驱鬼，女人带着，最合适不过。可惜只有一块，本来我还愁着给谁好呢。现在看来，这块玉珏，就是为你准备的。快拿好。”周老爷从身边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递给黄琴兮。
黄琴兮还想推辞，曹夫人早已替她拿起，塞进了她手里。还说着“别人眼馋也没用，这是我们琴兮吃饺子挣得。”
黄琴兮只好谢过老爷。受不住其他几位夫人的眼光，再加上听到点滴风声的詹氏、温氏、惜芹等，也进屋来看热闹。黄琴兮只略站了站，就叫上周宏彦，逃跑似得，回听雨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