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再遇碧衣

第39章再遇碧衣

一出屋，黄琴兮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起，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地面上，已经平铺了薄薄的一层。“瑞雪兆丰年。真好。”黄琴兮欣喜的停住，伸出手，接着黑暗里飘落下来的大片雪花。

“是啊，这雪，下的真是时候。”周宏彦扑打了几下身上的积雪，发现还挺多。暗暗感慨：自己在现代里，多久没经历这样的大雪了？

周宏彦不禁童心大起，与黄琴兮站一起，手舞足蹈的跟空中飞舞的雪花玩的不亦乐乎。

每当下雪，以前的周笑，总会情不自禁的吟诵***的“沁园春?雪”。此时的周宏彦，心中又响起了***那指点江山、俯睨天地的词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本来周宏彦还有意借***的大作向黄琴兮献宝，只是自己在心中默念到后来，发觉，成吉思汗要出现，还要百年往后。

缺了成吉思汗，“沁园春?雪”就不再完整。而依周宏彦的才识，断无可能狗尾续貂，补上差不离的两句的。所以，只好忍痛放弃这一诱人的想法。

“小姐，爷，天怪冷的，别在这里傻站着了。咱们还是快走吧。”素雪在边上跺着脚，催促着他俩快走。

俩人各自收拾心情，开始慢慢走路。素雪跟在后面，三人谁也不说话，一路上静悄悄的。

“三爷好，三少奶奶好。”一声低低的招呼，打破了平静。

黄琴兮抬头一看，一个丫鬟提着灯笼，与自己走了个照面，施礼打招呼。正要说话，突然从闪烁着的灯光下，认出了来人，正是被曹夫人赶到洗衣房做苦力的碧衣！

“碧衣？是你！你怎么一个人？其他人呢？”黄琴兮惊讶问道。

碧衣抽了抽鼻子，说道：“她们都在呢，不过是把用过的餐具还回来，不用许多人，我一个人够了。”

黄琴兮听碧衣声音有异，又仔细的审视了一下。碧衣脸上，毫无丝毫的过年气氛，但也没有戚容，怎么说呢，仿佛周遭的一切欢笑、痛苦，都与她无关。

行尸走肉？黄琴兮为自己想到的这个词吓了一跳，又想起妙音对自己的劝语：无明实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相比妙音，眼前的碧衣，才更像个出家人！眼睛里无牵无挂，但却干枯无光。

“你也是，餐具天亮还也不晚，何苦大冷天的，周围又黑漆漆的，一个人巴巴的来送还。”黄琴兮同情心大起，之前的恩怨早抛在脑后，“素雪，你把这些餐具送回去。”黄琴兮吩咐素雪，然后又上前拉起碧衣冰凉的手，温和道：“人不自苦，便是甜；人不自卑，便能容。夫人不过对你略施惩戒，你又何苦，如此糟蹋自己。”

碧衣浑身一震，咀嚼着黄琴兮似偈语般的话，禁不住热泪盈眶。多久以来，这是碧衣第一次听到如此安慰的话。忙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波动。

“三少奶奶慈悲心肠，不与碧衣计较。但碧衣却不能原谅自己。尤其想到，自己曾对一个未曾出生的孩子下手过。三少奶奶还是快回吧，您身子虚，不能在外面久待的。”碧衣小声说道。

黄琴兮愣了愣，转头看了看周宏彦。周宏彦对她笑了笑，一耸肩，说道：“按你的心意做吧，无论怎样，我都支持你做的。”

黄琴兮微笑着点头。周宏彦总是能够猜出自己所想，这一点，黄琴兮早已经见怪不怪，甚至习以为常了。

上前再次拉起碧衣的手，与她走在一起，边走边说道：“你是有错，但你是各为其主，不是吗？都是一家人，太过较真，算的太清，那可真是形同陌路了。

你看，三爷伤我那么深，我不也嫁给了他，还跟他有说有笑吗？你做的那些，跟三爷做的比，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不要耿耿于过去了。你这么聪明，只要把你的聪明放在正事上，我相信，你还是以前那个，叱咤风云的碧衣。小小洗衣房，困不住你这条真龙的。”

黄琴兮温柔的话语，如春风、似雨露，滋润了碧衣早已干枯的心房。碧衣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波动，哭出声来。这一哭，便一发不可收，越哭越厉害。

黄琴兮知道此时安慰没有用，还不如让她哭个痛快。

周宏彦在旁边看碧衣一直哭，一直哭，没个完，只担心着黄琴兮的身体。后来干脆与黄琴兮一起，把碧衣带回了比较近的听雨轩。

听雨轩里，碧衣慢慢的止住了哭泣，开始跟黄琴兮诉说着自己在洗衣房的遭遇。

本来碧衣想着，自己是大少奶奶的身边第一得力丫鬟，之前都说定，是要做大爷的身边人的。

这次自己为了大少奶奶，把所有罪责一人担了。想着怎么着，大少奶奶也会感激自己。就算帮不上自己的忙，但是，总能来看看自己，跟自己说几句贴心话吧。

谁想这些都不曾有。这还不算，洗衣房的那些丫鬟们，总是对自己指指点点，说着风凉话。那些话非常刺耳、难听，实在不愿再提及，只是想想，就浑身发抖。

自己是谁？以后是要做大爷的身边人，是要做主子的。她们哪来的胆子，如此奚落自己？很显然，她们是得到了某些暗示，或许是某些指点。至于是谁，就是不说，你们也该清楚。

但我一直忍着，就是希望，能等到大爷回来，给我做主。终于让我等到了大爷回来，但是，然后呢？就没有然后了！

大爷表面上看着风光，实际上，他的命脉，牢牢掌握在大少奶奶手里。不说别的，他花钱如流水，没有大少奶奶的贴补，就他那点子银子，都不够他请人吃顿饭的。家里的事情，他做不了主。

但我还是没死心，还想着自己忍得一时，总有出头的一天。可是，那天妙语无意中对我说的一句话，让我彻底死了心。

她说，大少奶奶怕我夺走她的大爷，嫌我为人太阴毒，怕以后驾驭不了我。所以，很早以前，就想着对付我了。这次的事件，正合了大少奶奶的心意。

所以，只要大少奶奶在周家一天，我就不可能有出头之日！

至于其他人，二少奶奶，是个活菩萨，什么是非都不参与，只做老好人；三少奶奶，恨我要死，都不可能帮我。

这些日子，凭我怎么想，前路都是一片黑暗。不瞒三少奶奶，我好几次想到了死，只没那勇气动手了结自己。

黄琴兮没想到，碧衣的遭遇背后，竟有如此的隐情。叹息了几声，又笑着说道：“我不怕你阴毒，也不怕你夺走三爷。若你愿意，我可以跟太太说，让你以后来听雨轩。但只一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可以有。你意下如何？”

碧衣胆怯的看了眼周宏彦。周宏彦笑道：“别看我，琴兮决定的事，不需再问我的意见。事实上，以前你对大嫂，也算是忠心耿耿了。只要你以后还能忠心对琴兮，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碧衣忙起身施礼谢道：“争强好胜，我的心早淡了。如今的我，只想着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就好。若三少奶奶不嫌弃，我愿意过来。”

黄琴兮对早已回来的素雪笑道：“今天这么晚了，先留下碧衣一晚。等过几天，我跟太太说了，再让碧衣过来，你安排就好。”

素雪心中不满，但小姐的吩咐，她只能遵从，当下噘着嘴，领着碧衣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