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离渊（完）
第268章。离渊（完）
还是司玥的一个追随者突然大声问道，“师姐呢？”众人才发现，原来真的少了一个人。于是又是一番大肆搜寻，没找到人。其后好几百年，蓬莱弟子，只要是出了岛的，都在找人。有的是大张旗鼓，有的是偷偷摸摸。不明事理之徒还以为这个司玥得罪了整个蓬莱，也兴冲冲地加入，想借此跟仙界第一势力讨个好。
于是此事成了当时的一个热门话题，甚至成了一些说书先生的重点讲述内容。
后事总是太远，一下子难以说清，却也由前因引起，亦不可不提。
还是来讲一讲迷迷糊糊上了桥的琉璃。
霖琊此刻脸色不佳，很像是吃了屎.总之一副‘爷今个儿不大高兴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姿态。她像个没了子孙跟，瓮声瓮气地小太监走在后头。
不得不提的是，这座白玉拱桥，尽管是霖琊临时建出来的半成品，但在纹路雕刻上仍旧美得惊人。譬如两侧的柱子，无暇色泽之上是远古时期早已绝迹的纹饰，看似断裂却又环环相扣。
再往后是各类神兽，凤、凰、白泽、青龙、玄武、朱雀、穷奇等等，大多数她都忘记名称，只觉得熟悉。
“快点，”前头主子发话了，她屁颠儿屁颠儿地跟上，“看什么呢？”
“这手工艺做得真是优秀！”琉璃在他身后竖了大拇指。
可惜这人不回头也不停下脚步，冷哼一声道，“你在下界呆久了，眼光亦是越来越随便了！”
端庄又理智的神就是不一样，对自我要求也是高得不像话，不接受任何阿谀奉承。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的琉璃偷偷对霖琊歌功颂德一番，继续摸着桥上玉石柱子往前走。
结果，没路了。
在凡间景致中见到过许多次这种情况，好多出了名的山，都是被这样硬生生切开一刀，或成峡谷，或成断崖。有风吹过时，呼呼作响，生出两三分萧条味道来，引得无数文人墨客赋诗写文，可谓最热门的度假景点。
不晓得霖琊此前去了哪个尘世，竟也学会了这一手，弄得她猝不及防。
好好的一座桥，不由分说地突然断开，断口处格外平整。琉璃没伸手去摸，但估计能比她身上那件穿了近万年的云雪衫要滑溜得多，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你又在看什么？到了！”能气死人不偿命的主悠悠开口，本想一把将人拽下来，又觉得从面相上来看琉璃最近吃胖了不少，便双手叉腰直勾勾地盯着人家。
“哎哟喂！”明明是大手一挥就可以打开两界之路，偏偏要造一座桥；明明是可以造成平桥，偏偏要弄成拱桥；明明是可以好人做到底，偏偏要在最高处断裂！她一边感叹着‘男人心，海底针’一边眯着眼纵身往下一跳。
果真是一丁点儿痛觉都没有，看来适宜养老隐居的阴间并非浪得虚名。
“过来，”她吐掉嘴里的小杂草，撑着扎手的地面起身，抬头看见‘主子’一脸悠闲地坐在小板凳上，还开始煮起了茶。霖琊的腿太长，朱颜按照自己身材比例做得东西根本不适合他。
可不知怎得，琉璃觉得他翘着腿的模样格外英俊，
大抵是自己瞎了眼吧！
她揉一揉可能瞎了的双眼，拍拍没有任何脏东西的前襟，笑着走上前，“来来来，现在可以讲故事了！”
琉璃毫不客气地占了他身侧的位置坐下，也不管此处是否还会有别人出现，反正她一向是被宠坏了的。不过说来也奇怪，她和霖琊都这么张扬地出现这么久了，无祸和朱颜怎么还不激动地出来迎接？
“讲什么？我讲完了。”
“啊？”
“关于饕餮的事儿，你也不用晓得太多，知道它跟你的爱好相同即可。不过关于你那个相好，我倒是觉得奇怪。”
“哪里怪了？”
“你到现在还不火急火燎地冲去九歌处找人，大约是还能确定他存活着。可是，不应该啊——”
“别别别，少说不吉利的话！”
“你可是个神！”算了，不争气的东西也不是一年两年可以治好的了，霖琊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你不用去了，他来了。”他扬起下巴指了指渐渐消失的断桥。
“哎呦喂！”
跟刚刚琉璃神志清醒时摔下一模一样的惨叫，看样子来者也是个跟她一样没有神族架势的。
拍着屁股起身又一大步走到二人面前的第三位神，粗布短衣，农夫打扮，头上还绑了条毛巾，不晓得作何用处。
他不说话，手一挥，凭空出现好几十行字。字体很大，像是专门为那些老眼昏花之人准备的。
“我前些天喝了太多梅子酒，大概喝伤了，咳了好几天现在说不出话来，你们别逗我笑。
饕餮好像吃了什么东西噎到了，趴在地上不肯起来，我也没办法，所以独自过来探望你们。
朱颜呢？
对了，我林子里的柿子熟了，你要不要来尝一尝，今年我打算做柿饼。到时候可以作为小家伙的诞辰礼。
话说那孩子叫什么来着？大海？
随他去了，不过哎呦喂，哪个混蛋把桥给劈了？害得老子摔一跤！”
这段文字高高飘在空中，看得琉璃脖子都酸了，通读完全文后才发现九歌真是了不得，短短不足两百字的小文章里竟能包含了这么多条信息，果真是值得好好学习的。
“我正要去找朱颜，都过十万年了，你倒是想起要给人家送礼，也真是难为一番苦心了。”霖琊边说边起身，先理直气壮地堵住了九歌的下文，好叫他不追究那座桥的事儿，再是脚底抹油，跑得飞快，“先走一步，你好生看着她，注意分寸。”走之前还不忘关照琉璃。
剩下两人面面相觑，对视片刻后一起抱头痛哭，惺惺作态。一个是受霖琊压迫太久，一个是被霖琊的半途而废摔了个四脚朝天。同时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现在走？”琉璃伸手擦去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嘴上是疑问，身体却很诚实地向前走去。反正此地都是鬼魂，还不如去妖界吃吃喝喝过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