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昆仑（五十六）
第201章。昆仑（五十六）
“所以他呀，跳崖了。抱着被千刀万剐的爱人，跳下了城外的万丈悬崖，连尸体都没找到。又因为一个是驸马，弄了衣冠冢葬入皇陵，一个是毒妇，只能扔在乱葬岗。对百姓的传言也是，驸马与持武器的毒妇一番恶斗，不幸身亡。”看南烛听得要哭出来，琳琅不忍心打扰，吸了口气继续讲，“人世间的情爱故事浩如星海，但真正一生深情，爱到超过了性命的，的很少。所以这么一出，闹得天上仙人都知晓了。仙人抢在鬼差之前找到了这两人的魂魄，问有什么愿望，说是可以实现。他们不希望入轮回，想要生生世世在一起，不受打扰。所以才有了这块玉佩。”
琳琅没说出详情，实现那对苦命鸳鸯的不是仙，是无所不能的神。也正是因为这，聚凡人魂魄的灯还在她手上。反正霖琊也不急，而不入阴间的魂魄七天七夜内就会完全消失。
经过峡谷时，还是齐光说发现了很深很深的怨气，而后她用了秘书，以仙人身份看了亡者的过去。
这是第二次，也是二十年里最后一次，干涉凡人气运命数，狠狠地惩罚了蛇蝎心肠的公主和不辨是非的皇帝。后来霖琊说无妨，他会去善后，所以很快琳琅便将这事儿抛到脑后了。
“师姐，我，对不起，”南烛开口是浓重的鼻音，带着哭腔，“我，就是没忍住。”
“这有什么，性情中人都是想说就说，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琳琅从来没哭过，也没听说哪个神哭过，所以反而很羡慕南烛能挤出眼泪来，“还有，饿了就吃。”
却没想到，她竟破涕而笑了。
“师姐你，真是有趣.”
“呵呵呵呵，你也有趣的，”人性真的难以捉摸，琳琅一脸困惑，“那这个就送给你了，”将东西放到小师妹手掌心，不得不说，白白嫩嫩的人跟蓝灰色还很配，“放心，它已经存在于世间好几百年，煞气怨气什么的都消磨干净了，带在身上不会影响你的气运。”
不太好的气息，不管过多少时间都不会消失，正如执念。但经过神手的小东西，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毛病呢，所以琳琅又开始编瞎话。
果然，从故意隐瞒身份装疯卖傻跟无祸到达昆仑开始，说瞎话成了必备技能。
“嗯，谢谢师姐。”南烛当着她的面起身，将东西挂在腰间。
从前母亲教过她，当着送礼人的面将送的东西用上，是对最正确的礼。果然，师姐看上去又高兴了几分，也同样站起来，还帮她理了理衣领。
“南烛，你晚上没什么事儿吧？”
“嗯，白天练过御剑飞行了。”
作为一个仙，若连飞来飞去都做不到，那跟凡人就真的没什么区别了。所以入门考验结束后留下来天命之人，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跟着大长老学御剑。
“我给六长老带了点小玩意儿，保存时间很短，所以这里——”她退开一步指着身后摊在透明璆琳上的深色麻布，物品凌乱摆放，“劳烦你，给我，收一下？就包起来就行，行吗？”
“六长老？”
仙人明明都没事，却能给人营造出一种我整日忙碌，神龙见尾不见的错觉，最典型例子就是昆仑掌门及他的首席大弟子，无祸。同为领导层面的人，几位长老也是只能在上课时候有幸窥见真容。反倒是仙尊，出现得异常勤快。这大概也是南烛越来越喜欢他的原因。
再来说说六长老。二十年前，带着新生的胆怯与敬意拜见各位长老，除了严肃难以靠近表现在脸上的三长老之外，就剩下六长老负手在身后，一副‘你们看上去都很笨，蠢蛋就别靠近我了’的样子。
所以南烛才会一脸惊奇。
“对呀，欸你还没上过他的课吧？”
“嗯。”
“无妨，总有机会见到的。我先走啦，谢谢师妹。”
“好。”
大长老曾经夸过两个弟子，一个是天资万年难得一见的大师兄，另一个便是相当勤奋练至深夜的琳琅。瞧瞧这消失的速度，还无需眨眼的速度。
天道酬勤当真从没出过错。
南烛收拾完一切后，没有回屋子里休息，站在月光下，练习着基本步法。
第二日。
昨晚摔得腰酸背痛膝盖发红的南烛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怕打扰了深夜才回来歇息的琳琅。却怎料，琳琅蹦跳着从门口进来，一只手靠近嘴边，一只手还拿了一袋东西。
“师姐——”
“嗯，喏，”是一只包子和一个苹果，“昨晚的事儿，再次感谢，应该费了不少力。无祸大概是觉得我相当会吃，给了四个包子，分你一个。”
“我——谢谢师姐。”仙人大多辟谷，短短二十年不见，南烛也染上了琳琅认为最差劲的不食五谷的‘恶习’。可今日看着琳琅边啃边说话，竟勾起了胃里的馋虫，她没有犹豫就接下。
“好吃么？”
“嗯。”
她俩边走边说。
“你选的是木剑？”没有结束御剑课之前，不得拥有自己的佩剑，上课时候只能从木剑，青铜剑，银剑三者中择其一。
“嗯。”南烛根本没得选，是别人挑剩下的。女孩子大多喜欢精巧轻便的银剑，男子则偏向于厚重的青铜剑，比较能展示个人力量。
“眼光真好，”琳琅当时也是同样选择，拿起木剑的瞬间就别人用奇怪眼神打量着，“木头看似不如银剑，青铜剑一般通灵性，可毕竟是仙山上的木头，又怎可能真的一窍不通？”这是无祸当时的说辞，“再者，把最难的一个练会了，别的还不是信手拈来。”
这是她自己的领悟。
“我，我也是随手，随手拿的。”本来还觉得自己是捡了剩品，竟被师姐说的像是得了宝贝，她又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那正是你运气也好呀！”
“我就是——”
“欸到了，我先进去啦！”第一次觉得离课堂如此近，南烛目送着她像株向日葵一样，昂首挺胸地朝里走。
三月天，万里无云，微风习习，正是读书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