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东都（三）

第111章。东都（三）

琉璃先一步走上前。“这位，婆婆？给——”一个每每用完膳都要自己帮忙擦嘴的神，竟还随身带着帕子。容昭抿嘴微笑，转身往外走了几步。

琉璃说每个魂魄被带走前，能够有机会脱离肉身看看四周，很是难得。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哭得这般伤心，没有声嘶力竭却整个人都泡在了此生再无可恋的坛子里，看上去很绝望。

她上去给人递个帕子，想问问因何至此。所以让容昭走远些等着无常来，阻拦他一会儿。

这次来的是小***儿郎当，腰间鼓鼓，明显又替孟婆带了什么人间的小玩意儿。他一眼就认出了容昭，热情地上来寒暄。与之说明来意后，他竟问要不要一道去喝酒听曲儿，理由是一般女人谈话都要很久很久。

越来越吃惊是不是高高在上的神祗都不大正经的同时，容昭努力去想如何拒婉拒他的不正经建议，顺便还要让无常知道琉璃不是爱说长道短的女神仙。

一件难事。

突然，与他心有灵犀的琉璃出现在无常身后，面色凝重。

“无常，你能在这一凡世呆多久？”

“不过三日。”她的语气太严肃，颇为威严，吓得小黑都不敢随便开玩笑。

“那个婆婆，你三日后再来带走；还有一事，小黑，把我和容昭变成人。”

“好。”这一刻的小黑也面色凝重，沉稳不似往常。

容昭只感觉到艳阳照在身上的暖软气息，这一阵热度，陌生又缠绵。等睁开眼，周遭景致又换了模样。

琉璃套了件藕色襦裙，额间还有个白月牙形的吊坠，不傅脂粉而颜色若朝霞映雪，笑不露齿，看得他耳垂泛红。

她身后是一片花圃，远远看去五颜六色，说不出品种好坏来。看样子是身处哪个大户人家的后花园，身侧的亭子上挂了两盏八角宫灯，这家主人的官位定然也不低。

“容昭，我们去见个人，不过，也不知人家还记不记得我！”她的语气里带了点撒娇。

“自然会记得，我的阿璃这么好，怎么会有人不记得？”

“说的在理。”

也不知琉璃怎么认得路，七拐八拐外加挤过一个没有路的窄道，还真给她摸对了。

要见的人躺在摇椅上，眯着眼，五十左右，头发花白尽显老态。手边有只缺口的浅果盆，两串葡萄上还粘着水珠，很是新鲜。

这人反应有些慢，迷迷糊糊地睁眼，直愣愣地望了琉璃好一会儿。从被打扰的不悦，到正常人该有的难以置信，最后是喜极而泣，短短一瞬间全从眼里跑出来。

“都回来了，好啊，这样的日子，总算是要到头了。”对天感叹后用力扶着摇椅扶手慢慢起身，是一副瘦得只剩架子的躯体，褐色长袍松松垮垮搭在身上。

“琉璃姐姐，许久未见，你还是这样，这样好看。”说出来的话软软糯糯，像个未及冠的少年。

“小宝，许久未见。”她面带笑意望着老者，眼里是容昭看不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