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前路（六）

第70章。前路（六）

“快到一刻钟了，”从未听过的声音打断两人思绪，“你们还要继续吗？”琉璃转头朝身后望去，河面上多了一叶小舟加一人，舟无帆人无桨，很是奇怪。她和容昭牵着手走上前，看到船夫的一瞬间笑出了声。明明是个异常白净的高大少年，却穿了件偏小的红衣裳。手臂，双脚都露出了一小截，踩着双亮蓝色圆筒状中靴，还头顶一片翠绿荷叶，最后礼貌地微笑伸手弯腰，“我可不会等你们啊”虽然说话语气很是傲慢。

“哈哈哈哈哈——”琉璃见他这副模样，好像是被人戳中了穴道，用力捏着身旁人手掌心依然止不住笑声。

“……”容昭则是边忍痛边打量着摆渡的小船夫。唇红齿白自是一副好相貌，可这唇色好像太鲜艳了些。

容昭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传说，死去的人在往生路上会遇见鬼怪妖魔，有的摄灵存活，有的盗梦取愿，有的吸血而生，种种手段，比凶匪盗徒更为可怕。他背后发凉，靠得琉璃更近一些。

“不是吸食人血的妖怪，我，很忙。你们可以上来了吗？”他伸手一指，白玉般透明的长板架在河上，连接岸与舟。被怪力牵引着上了船，两人脚边出现小板凳。

“坐吧，这段路可不短。”

小船夫双手叉腰，威风凛凛地站在船头，右脚不停抖动，他的背影看上去萧瑟无比。

容昭以为琉璃会继续偷偷笑，因为这孩子的模样着实滑稽，所以他转头，却看到她在深思。眉头紧皱，双手握拳。

他所担心的琉璃正在回想一事。

回头望见容昭前目光先掠过那个漆黑洞穴，在一瞬间好像被光照亮，壁上列满了五光十色，形状不一的卵石。其中一块呈水绿，跟柳夫人落水时的衣裳一个颜色。等跟容昭讲完话再回头，连黑黢黢的洞穴也外形模糊，更别提内壁了。

偶然一瞥，神似错觉，但她总觉得熟悉。

“是在哪里见过？”小船夫突然转身直勾勾地望向，打断她的回忆。

“我？”她觉得莫名其妙，还和容昭交换眼神。

“恩。送过不计其数往生之人，独独觉得你这张脸，”他走下船头，慢慢靠近中间，“很熟悉。”

容昭身子微微前倾，有意挡住两人交错的视线，琉璃伸手将他推开，“容昭你别挡着！”

“……哦！”他闹了小脾气。

琉璃自认记忆力不差，小船夫亦是这样的表情，大眼瞪大眼，连小舟也停在了原地打转。

好在从云阶一端传来比占风铎厚重许多的声音，叮，叮，叮，叮，叮，足有五声，小船夫想起了正事，又一次挥手，两位客人瞬间昏睡，水面形成道道波纹的速度加快。

顺流而下的尽头是一片荒芜，好似传说中亿万年前的神族战场，有缘人才可见。小船夫第三次挥手时，两界之门出现，容昭和琉璃也苏醒过来。

他礼貌地微笑伸手弯腰，“下次再见，例外们。”离去时又低声念叨了一句，琉璃没有注意，而容昭与之擦身，所以被吓得脸色煞白。

他说：“很快就是下次了，魂魄不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