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
药
迪丝柏尔像是认命了,她开始像以往一样热心操持起家务。
斯瑞特又能吃到她做的饭了。
每次他回家,她总是殷勤招待她,像个极为合格的女服务生。
太反常了。斯瑞特感觉不对,迪丝柏尔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
但他找不出她耍小诡计的任何端倪,她畏怯又略带讨好的笑容,一如既往体贴周到的照顾,比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还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直到有一天他外出回来,她和往常一样给他递来一杯温牛奶。
他咂咂嘴,奇怪道:“牛奶是不是过期了?味道有点怪。”
迪丝柏尔眼巴巴看着他:“我特意往里面加了香菜汁水,想或许你会喜欢。”
可他讨厌香菜,斯瑞特看她翡翠色的单眼说不出口拒绝,他一咬牙将整杯灌了下去。
他正要摸她的头,世界却摇晃起来。
“你哪来的药?”
“一个好心人给的。”迪丝柏尔走到离斯瑞特很远的墙角,生怕他昏迷前暴起。
谁知斯瑞特竟摇摇晃晃跟了上来。
他一个手刀打晕了迪丝柏尔,将她抱到沙发上。
世界依然摇晃,他的眼皮止不住地打架。
这么想离开的话,就走吧,永远不要再见才好。
他用最后的力气给安卡特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
看迪丝柏尔在沙发上毫无防备的昏迷的模样,他脱下狼皮大衣盖在她身上,希望余温能温暖到她。
那些人他已经全部清理,他已经没有必要再被对生者的恨裹挟。
斯瑞特看向院子里的风景,迎春花在摇曳,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光景。
但真正的他已经被埋葬在那个漂浮着狼肉香气的寒冬,已经溺亡在旁观者的冷眼中。
暖阳当空,金灿灿的阳光普照大地。
迪丝柏尔醒来时,感到混乱。
斯瑞特不见了。
他给她留下了自己的狼皮大衣,留下了一支纯洁的白玫瑰,但没有留下一字一句告诉她为什么这样做。
她轻而易举找到钥匙,感受阳光撒到身上暖烘烘的温度,像做梦一样,她眯起了眼看远方的森林,天空。
她很快联系到阿若,阿若现如今已经是家族的话事人,他在电话中用沉稳些的语气问她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斯瑞特在哪里。
“你知道了吗?斯瑞特做的事。”
阿若沉默了一会儿,他道:“知道了,当时我很惊奇,我竟认贼作父五六年。但现在我想问他,当时为什么救下我,救下一个仇人的儿子,一个定时炸弹。”
迪丝柏尔告诉他自己被斯瑞特囚禁的遭遇,他一下子焦急起来:“他不会为老不尊对你做什么的,对吧?”
“……你在想什么,那怎么可能。”迪丝柏尔叹口气。
“哦,嗯,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不过他天天晚上抱我睡,让我有点窒息,我来之前他不会也这样对你吧?”
阿若在那头的声音咬牙切齿:“当然不会,那样他带走我的第一天我就该怀疑他了。”
“你现在总不能再住在那里吧?……来我这里怎么样?”阿若在那头听起来有点别扭,“我家还蛮大的。”
听着阿若生机勃勃的声音,迪丝柏尔感觉生活如此美好,阳光慷慨地倾洒而出,鸟在林中举行大合奏,只是这些美好中好像少了些什么。
她摇摇头,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寒冷的黎明已经逝去,温暖的太阳悄然而至。
只是那黎明前让她无家可归,又对她伸出援手的猎人,如今不知踪迹,好像在阳光下被熔化了,成为来年冬天里无名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