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宗教？回家？

新闻？宗教？回家？

自从斯瑞特回家养好伤，他变得阴郁沉默。

偶尔迪丝柏尔还能从他擦枪的表情中读出凶狠与偏执。

他外出打猎越来越频繁，迪丝柏尔对他的担心与日俱增。

阿若也曾问他为什么总是神出鬼没，他却一言不发，被问多了，只是说小孩子别管太多。

“我们也不过差十几岁，他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给谁看！傲慢，自我！臭斯瑞特！”阿若曾向迪丝柏尔抱怨。

每回看着斯瑞特高大的身影，迪丝柏尔总觉得心里反而不踏实。在他前段时间重病卧床时，她虽然担心他的病情，却又暗暗感到安心。

因为他不能再出去“打猎”了。

一个月，两个月，斯瑞特在家呆的时间越来越短。迪丝柏尔也没有闲着，极尽所能地翻阅报纸。

之前斯瑞特看的那张报纸给了她某些提示。因为在找回他后，最新的报纸上标红了几个大字:“惊！著名慈善家竟在募捐晚会被射杀！”

狙击事件绝对与斯瑞特脱不了干系，说不定这就是他干的。

她通过报纸得到了更多杂七杂八的信息，有几条令她额外在意。

“皮草公司被疑似仇家放的火烧毁，老板夫妇在火灾中丧生，独子至今下落不明……”

“某富豪神经错乱被家人送入精神病院，他疑似加入邪教，时常眼睛猩红地噫语:‘……死神来了！我看见他了——谁也逃不掉，死神会平等地向每个人复仇！谁也逃不掉……’”

第一点，有点像阿若的经历，不过暂且别告诉他了。如果他变成“被找回的独子”，谁知道他父母的仇人会不会重新盯上他。她有点担心阿若。

第二点，斯瑞特看过它后，也曾喃喃自语:“没错，死神……会向每个人复仇。包括我。”

宗教信仰？不可能！斯瑞特不信神。

他从不去教堂参加礼拜，从不在节日领取圣饼，他不忌讳杀生，尽管他尊重生命，他不信仰宗教，他只信仰书中的真理。

那究竟为什么他会说出那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

疑问在迪丝柏尔与阿若心中与日俱增，先前美好的生活笼上一层乌云，他们在平时谈论的都变成了斯瑞特可能在哪，在干什么。

虽然斯瑞特人在遥远的地方，很久没回家。但他们确信他还活着，因为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他们寄生活费。

只是就连这也让两人担心起来，因为他寄来的钱越来越多，好像他未来根本用不上似的。

在某个依旧飘雪的夜，迪丝柏尔隐隐约约听到较为沉重的脚步声。

“难道是斯瑞特？”这个想法深深攥住了她的心，她赶忙披上外套走出卧室。

一个高大的黑影在没开灯的客厅矗立，形如鬼魅，见她走近，也摇摇晃晃向前走来。

“斯瑞特！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迪丝柏尔小声质问。

她的心在靠近黑影时跌入谷底，她又闻到了这该死的血腥味。

“你来，我替你包扎！伤口在哪？”她想拉走斯瑞特，但没拉动。

“不是我的血，”他声音嘶哑，吐出的词带有酒气，“大部分。”

“你又干了什么！整天在外面不知道干什么，对我们的关心视若无睹，阿若十七岁生日那天你都没来，我成人的那天都不知道你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迪丝柏尔话音中断，因为斯瑞特湿漉漉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瞪大了猫儿似的右眼，像一颗在夜中闪烁的祖母绿宝石。

怎么办，他捂得太使劲，她要断气了！

“如果能死在这儿，那该有多好。”他低语，“这世界已然成为炼狱，可我还是心怀眷恋……”

他喝多了吧，快放开她！

迪丝柏尔用力挣扎，她的胳膊太纤细了，斯瑞特的胳膊坚硬仿佛铜铸，推他像推一堵墙，顶多让他晃一晃，一眨眼又变回坚如磐石的禁锢。

“抱歉，”他松开捂住她嘴的手，紧紧抱住了她。这个抱无关男女之情，像抱小猫小狗一样，包含着纯粹的爱意。说好听点，像抱家人一样。“你的世界还没打开，我不能自私地让你和我一样——我对不起你。”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迪丝柏尔用手推拒他的胸，“别发酒疯了，你的重量压我身上挺沉的。”

斯瑞特突然醒了过来似的，他一言不发松开箍住迪丝柏尔的双臂。往迪丝柏尔手里放了个东西，便径自回了卧室。

迪丝柏尔借着月光看手中的东西。

一朵洁白无瑕，带着露珠的完美白玫瑰。

在叶子上粘了张便签，写着:预祝亲爱的小迪丝柏尔十八岁快乐！

“真随便！生日怎么能预祝！”她一边在心里叽叽咕咕，一边抚摸着柔滑的花瓣。

斯瑞特送礼的方式未免太粗糙，太没有仪式感。

不过，她原谅他了。

因为，这是她闻过最香的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