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相杀
第313章相杀
江月生垂着眸子，视线愈发的模糊，耳边缘奴的声音，好似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有着什么，它已经看不清楚了。方圆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又回到了当年，自己无法修炼灵力的时候，周围的人还是那样唾弃他，欺负他，他每日都在绝望种度过。他逐渐长大，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大人，远远见到过莲艺，那是他所憧憬过的位置，然而那个人，与他也没有任何交集，也注定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他以一个路人的身份见过柳月与柳槐安笑着走过，卑微的为这两人的气度所折服，可也仅此而已，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注定不会有所交集。
梦的最后，他像一个普通人那样老死，在体内逐渐失去的温暖中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他昏昏沉沉的，觉得自己没有死，可他又死了，这一辈子如此漫长却又如此普通，不起波澜，真实的不像话，却总觉得不是他所经历的。
突然一道光打在这片黑暗中，随即有着更多的光芒侵入，这些光芒如同刀锋一般锐利，将黑暗迅速驱赶开来。
方圆感到自己腐朽的身躯好似被注入了活力一般逐渐有了力气，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像是一股暖流，从逐渐恢复活性的血肉中缓缓流出，汇聚成河流，滋润着干涸的经脉。
这样熟悉的感觉。
是灵力流淌在体内，这样熟悉的感觉。
一切恍然如梦。
将方圆从恍惚的状态中拉回到现实的，是尖利而凄楚的呐喊，声音却是低沉的有些沙哑
“江月生，你不能这样！你是缘奴的！缘奴没有让你离开，你怎么敢就这样死掉？”
江月生苍白和干涸的嘴唇微微嗡动着，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方圆很想睁开眼，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江月生果然不负自己的期望来了，这个声音应该是属于那个祭司的，听祭司话中的意思，他并非是要陷江月生于死地，那么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等一下……死掉？
江月生要死了？
方圆努力的想动起来，想睁开眼，想站起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可他好像被一种未知的能量束缚着，让他能听见外界的声音，能感受到外界的感觉，可就是不能说话，不能睁眼，也不能动弹。就像一个无关紧要的看客，任由事情发展自己却无能为力。
“好啊……你想这样就能摆脱缘奴吗？不可能！”
缘奴低声说着，一只手撑着江月生，另一只手抚上江月生的双眼，试图将垂下的眼皮扒开。
“睁眼啊……你倒是睁眼看看缘奴啊！我要你一直看着缘奴！”
缘奴好似也失去了力气似的，半跪下来，江月生失去了倚靠，也半跪下来，垂着头意识模糊。
缘奴用额头抵着江月生的额头，富有神采的丹凤眼紧紧绞着江月生，可他愣是没有一点反应。
“既然你不愿意看缘奴，那缘奴就让你不得不，永生永世都要再缘奴身边，看着缘奴！”
陡然森然的语气，令得方圆的心脏都是微微紧缩起来。
缘奴的手划过死神之镰的刀刃处，一滴深红色的血液从指肚中挤出，落在一旁黯淡下来的木桩之上。
这一滴血比方才方圆浑身的血液都要有效得多，那根木桩再度变得不凡，几根紫藤聪木桩底端伸出，竟然是直接越过缘奴，三两下把江月生捆起来，强制他立起来，用紫藤撑起他的身躯。
缘奴有些不舍的放开他，而后缘奴的手伸向江月生的双眼。
方圆听见了什么扎入肉里的声音，像是剐了一圈，挖出了一块什么似的。
缘奴满手都是属于江月生的血，在他被血染红的手心之上，放着两颗眼珠子，在血泊中显得晶莹剔透。
江月生的双眼，竟然便是如此，生生的被缘奴挖了出来！
可就算是这样非人的痛苦，江月生甚至闷哼声都没有发出来，仿佛真的成了一个死人，任由人摆弄这具残躯，一点感觉都没有。
缘奴着迷的看着那双眼睛，剔透的眼球里，倒映着缘奴的脸，狰狞而疯狂。
他取出一个骷髅头，把江月生的眼珠子小心翼翼的放在那材料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骷髅空洞的双眼之上，缘奴举起那个骷髅头，用那双眼对着自己，像是孩子得到了想要的玩具，吃吃的笑了起来。
“这样……你就能一直陪着缘奴了。”
这笑声听得方圆有些毛骨悚然。出于某种直觉，方圆觉得江月生的处境可能不会太好，但是究竟是有多差，却是他无法了解的了。
然而从头到尾，方圆甚至没有听见江月生的声音，哪怕是被伤的惨叫，质问的声音也都没有，这祭司倒是一直在和江月生说着话，可也没有听到江月生有丝毫回复。
这不像是江月生的作风，就算是面对敌人，江月生该有的风度还是要有的，这样一点声响都没有的情况。
冷汗没来由的浸湿了方圆的背部。
一种可能性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成型，方圆却一直抗拒着这种想法的逐渐清晰，然而这个过程并未因此受到更多的阻碍，江月生已死这五个大字明明白白的摆在了方圆的面前。
事实上江月生还是有着薄弱的意识的，虽然失去了大部分的灵力本源，但由于剩余的力量不足以坚持江月生继续将灵力本源渡入方圆体内，因而也有少数剩余的灵力本源留存下来，但失去了江月生有活力的身躯保存，那些仅剩的灵力本源也在逐渐的流失着，等到那些灵力本源全数消失，才是江月生魂归西天的时候。
他的双眼被挖空时，江月生是有感觉的，只是过于微弱，他甚至做出最本能的反应都做不到，整个人就真的像是提线木偶了，任人摆弄。反正也感受不到疼痛，这样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应该也用不了多久，他也会死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