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亲密无间
第114章亲密无间
锦江白带着菊花图到的时候,发觉气氛有些奇怪,谭素低着头不说话,李珏就一直望着枝头,绿油油的一片,脚下是成片的雏菊,烂漫如骄阳。这样一看,到觉得两人格外般配,有些不忍去打扰。
李珏先转了头,本是去看谭素,却注意到锦江白,缓缓转过了身,“锦侍郎何时到的?怎么也不知会一声?”
锦江白端着画行了一个礼,走到李珏跟前,恭恭敬敬地把画递给他,“王爷请过目。”
谭素往旁边让了让,那人依旧不理会她,目不斜视。
李珏打开画,锦江白上前搭了一把手,谭素也赶紧上前,两人一左一右拿着画站着,谭素抬头望着锦江白,他却依旧不看她,只顾着和李珏说话,偶尔指一指菊花图。
画上的菊花几乎可以说是以假乱真,灰暗的背景之下,鲜艳亮丽的菊花开得烂漫而娇艳,只是轻描淡写的几笔,就可让菊花的姿态跃然于纸上,新生的花苞青黄,败落的花心橘红,锦江白只用了几种颜色,就那么淡淡的一撇,就勾勒出了令人赏心悦目的菊花图。
画在观画人的眼前,却在绘画人的眼底。
“锦侍郎果真是难得一遇的奇才。”李珏忍不住赞叹,连连点头。
谭素一直在发愣,画展开之后她就没移过眼睛,她抬头望着锦江白,脱口而出:“这画送我可好?”
锦江白头都没回,就拒绝了,“君子不夺人所好,谭侍书还是要别的东西吧。”
李珏笑了两声,“都说锦侍郎爱这幅画如命,看来果然是真的。”
谭素望着锦江白,一动不动,他的目光微微一颤,将画卷了起来,弯腰行礼,“下官先去把画放好。”
李珏微微点头。
锦江白拿着画头也不回地离开。
明眼人都能看出些问题,何况是李珏,他有些奇怪地问她:“你和锦江白有过节吗?”
谭素讪讪道:“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误将我认做宁子漠的走狗,便与我疏远了。”
李珏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叹息了一声,“委屈你了。”
谭素微微摇头,“等下王爷可否帮谭素一个忙?”
“什么忙。”
“倘若锦江白有事要与王爷商议,还请王爷推辞掉,什么都不要听。”
李珏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两人从深处走出来,一前一后,就和来时一样,叫人看不出破绽,锦江白碰到他们有些意外,连忙问道:“王爷不留了吗?下官可以陪王爷再走走。”
李珏看了谭素一眼,摇头推辞了,“不了,下次吧。”
锦江白有些急切地上前两步,又忽然想到了什么,顿了脚步,“下官送王爷。”
谭素与他送走李珏,回来的路上没什么其他人,锦江白就问了:“你与王爷是何关系?”
她顿了一下,还在思索该怎么回答。
“算了,我不想知道了。”他快步从她身侧走过去,带起一阵凉风,“你好自为之吧。”
谭素忍不住笑了,往前走了两步,拽住他的衣袖,“你想知道吗?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场景好像被拉回了年少时候,懵懂无知的年岁,锦江白那时候有些小胖,脸上肥肥的,谭素老是喜欢掐他的小脸,喜欢逗他严肃的模样,两人关系一直比旁人亲密。
就在谭素女儿身份曝光的前几个月,锦江白也是问了她一个难以启齿的问题,“你为什么从来不和大家一起换衣服?”
谭素微微一笑,眼睛像个月牙,“你想知道吗?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谭素和锦江白之间从来就没有秘密,包括身份也理当如此。
就在锦江白点头的时候,她就解了发带,抓住他的手放在喉咙上,“我有喉结吗?”
她的笑容温温浅浅,头发披下来,美得有些不真实。
锦江白的瞳孔无限放大,“扑通”一声就掉进了底下的池塘里。
这些年过去了,锦江白一直都清楚,只要自己想知道,谭素不会对他有任何隐瞒,包括性命。
“不想。”锦江白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敢回头,他挣脱了她的手,“我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她究竟隐瞒了什么,不想知道她究竟在走一条什么样的路,就和当年一样,她身份曝光的那一刻,数不清的谩骂和侮辱,让他不敢相信那些都是平时和他们一起读书写字的小伙伴,纸张揉成一团,砸到她身上,没用完的墨水泼到她脸上,所有人都在让她滚,他想留下她,可是他被吓坏了,学了那么多年的礼义廉耻,让他无法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出维护她的任何话。
她每次隐瞒他的事,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他不想知道,什么都不想知道,他害怕自己还会和当年一样,什么都没法为她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赶出学堂,赶出郦州。
鼻子发酸,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他小时候经常被人欺负,骂他是个书呆子,因为老是长不高,打不过那些人,每次都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鼻子,只有谭素不会嘲讽他,总会用她很瘦弱的肩膀,将他抱进怀里,安慰他不要哭了。
可是她被欺负的时候,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江白。”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纤细的手臂从身后抱住了他,和她曾经做过很多次的那样自然,柔声对他说话:“不要为我做任何事情,无论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什么都不要听,什么都不要问。”
锦江白的视线被眼泪模糊了,他仰着头,想把眼泪逼回去,可是眼泪却更加汹涌,他故作凶狠道:“谁要管你?”
谭素忍不住笑了,低低地笑,她的目光一片温柔,正想说些什么,突然瞧见门口站了一个人。
锦制的衣袍尊贵无比,他的面容比牡丹娇艳,却威严如冰。
谭素像是触电一般松开了手,脸色瞬间苍白,背脊僵硬。
那人从台阶上一步一步地走下来,每一步,都带着迫人的气势,绝对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