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最苦的酒 - 锦绣良缘之一品俏夫人 - 陌上夕楼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64章最苦的酒

第64章最苦的酒相府的酒杯精致,喝上三口就见底,谭素很安静地听着,替他满上了酒,却再也没有替自己满上,有些酒喝光了都品不出东西,有些酒只喝一口就能感同身受。

“那个女人抛下我之后,做了一家富贵人的小妾,没有明媒正娶,没有八抬大轿,两杯薄酒,就将她从侧门娶进了门,曾经那么风光,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女人,到了最后也不过如此。”

“我被她抛下之后,曾经去找过她一次,不是想得到些什么,只是想去看看她抛弃我又能活出什么名堂,可是她看到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索命的鬼,丑态毕露。”他猛地一饮而尽,重重地砸在桌子上,眼神中凝成了寒冰,“她给了我一支金钗,让我滚,我滚了,随后一大群官兵冲出来将我按在地上,押回了牢房,我没有被审就直接判罪,罪名竟然是盗窃之罪。”

“哈哈哈……太好笑了。”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自己,“你相信吗,一个母亲污蔑自己的亲生儿子盗窃之罪,要砍了我的双手,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的手修长而有力,是谭素见过最漂亮的手,它能写下苍劲秀丽的诗词,也能写下改变天下的奏折,他的双手掌控着一切,谁能想到他当初竟是死里逃生。

“最后是我跪在她面前,求她,用最卑微的姿态去反反复复求她,用最恶毒的语言去发誓我不会说出这件事,她才像放过一只蝼蚁一般,放过了我,看着我比狗都不如地滚开。”

谭素觉得眼眶发热,又不想被人察觉,只能拼命地眨眼睛,安慰道:“都过去了。”

“素素。”他抓住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反复把玩着,“这件事永远都不会过去,永远。”

“相爷你不要再说了。”谭素低下头,显然是被他的话所动容了。

“嘘。”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我还没有说完,你会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的。”

“宁修娶进了公主,也没有落得什么好下场,公主善妒,他府中妻妾死的死,疯的疯,但凡他宠幸过的女人,不是怀不上孩子,就是无故小产,而公主体弱,整整九年也未曾诞下子嗣,当宁修重病缠身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公主不是善妒,而是不能让他留有后代,公主不是体弱,而是必须体弱,他每日每夜在公主房间喝的汤药,都加了慢性毒药,渐渐蚕食他的身体,等他意识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被掏空了,他心有不甘,于是费尽心思找到了我。”

“皇上要他死,要他绝后,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有我的存在,宁修悉心教导我三年,一门心思将我培养成奸臣,为的就是毁灭大聂,毁灭李珏。”宁子漠像是说出了心里最深的秘密,长舒了一口气。

谭素捏紧了手指,犹豫了很久还是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为什么一定要听宁修的?”

“我不知道。”他盯着谭素,从未有过的严肃,“反正我也不喜欢这天下,不喜欢李珏。”

谭素欲言又止,咬紧了自己的牙,她知道自己再问就要逾越了,强迫自己扯出笑脸,“相爷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

“我在他面前发过誓的。”宁子漠笑了起来,喝光杯里的酒,“我知道你不会懂的,或许你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一切,你就会明白。”

谭素沉默着为他添酒,添到一半酒壶就空了,不知不觉宁子漠已经喝了这么多酒。

宁子漠眼底染了醉意,通红通红的,不知是因为酒,还是因为往事,“除了这件事,我还答应过宁修一件,在公布我的身份之前,我会除掉那个女人。”

“你还记得吗,那个女人当年挺着大肚子去找宁修的时候,宁修给过她两个选择,要么生下孩子,她死,要么带着孩子滚,与相府再无瓜葛,她当年选择了第二个,我替她选了第一个。”

“我找到了她,她日子过得还不错,因为给那家人生了一个男孩,转了正,虽然我的模样大变,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我,因为我和她年轻的时候长得太像了。”他眯起了眼睛,似乎在回忆,“娥眼,细眉,高鼻梁,连太阳穴的痣都是一样的位置。”

“我第一次俯视着她,看着她战战兢兢地跪在下面,人老了,头发花了,皮肤黄了,十指粗糙,再也没有当年的神韵,我还记得我当时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我问她,有桂花酒吗?”

宁子漠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眼底的冷意也凝成了冰,“她吓得不敢说话,一直摇头,说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酿过酒了,我问她,还记得那次我偷喝她的桂花酒,她都骂了什么吗,她一直摇头,说她不记得了。”

“她不记得,我却记得清清楚楚,她一巴掌挥在我脸上,提住我的衣领,把我扔出去,然后说:小杂种,你也配喝我酿的酒?”

坛子里的酒荡起了丝丝涟漪,就如同谭素的心,她把装满酒的酒壶搁在桌子上,竹盅放回酒坛子里。

“我问她,我现在配不配?她哭哭啼啼地求饶,再也不敢正眼看着我,那般低下的模样,我都没心思再跟她多说一句话,我丝毫没有手软,带去的人将他们府里上上下下一百多人全部毙命,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他停下喝了一口酒,又继续说,“也没全烧,我把她的宝贝儿子带出来了,我要让她的儿子也成为最下贱的人,让她死不瞑目。”

谭素的手指抖了一下,强行握在一起。

“她死了之后,我去了一趟她呆过的青楼,后院的桂花树已经长得很大了,满树花香,和小时候的味道一样,我把桂花全部摘下来,带回去,自己做了桂花酒,我没有做过这种东西,只在记忆里依稀记得她怎么做的,可是我做的很糟糕,半点没有记忆中的味道。”

宁子漠终于停下了,他双手捧着茶杯,就像一个做了错事得不到宠爱的小孩子,又孤独又迷茫,“一把桂花,两斤清酒,我做的不对吗?为什么是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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