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婆
殷淮安从谢秉言的房间里面出来,他浑身松懈下来,疲惫地捂着眼睛在墙边倚着。站了一会儿,他扶着走廊的墙壁摸索着走到楼梯口。
流苏就候在那里,见他出来便赶紧握住他的手,小心地引着他下楼。
殷淮安一直沉默不语,脸色有些阴沉。流苏也只顾着低头赶路,她知道,大少爷什么都不说的时候,就是最不该问问题的时候,因为大少爷希望别人相信――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唯一该做的事情,就是大少爷希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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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柳苗将屋子里面发生的事情一点不漏地看了个清清楚楚。
她从窗口飘下来的时候,蹙着眉毛小心看了银叶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张了几次嘴,终究是不好意思,遂低着头,小声地,有点害怕地嘟囔着:“银叶哥,告诉你个好消息啊,你没看走眼,大少爷……也是个断袖。”
……其实,柳苗本来就是个不会安慰人的姑娘。
银叶一直蹲在地上看那把烧掉一半的扇子,那扇子被扔下来之后,他大概就猜到屋子里面发生了什么。两个人的关系不难推测――那扇骨上刻的字是“念臣”,扇面上题的名是“玄昭”。
这不像朋友闹气,这像是情侣吵架。
银叶仍旧蹲在地上,歪着脑袋一言不发。他心里面涌起一波又一波的难过,不知道是为自己难过,还是为阁楼上的两个人难过。
柳苗看着银叶不动弹也不说话,心里有点}得慌。
“银叶哥……”
“你看见,他们两个干什么了。”
银叶突然抬头看着那一扇窗户,声音中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失落。尽管这样,他还是要问。
柳苗有点害羞,她在空气中抖了抖,故意让面容散得有些模糊,然后才小声说:“他们,他们都亲到床上去了,估计这会儿,完事儿了都。”
……
银叶的脸黑了。
其实,柳苗本来也不是那种会察言观色的姑娘……
银叶扶着麻透了的膝盖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行,知道了。”
他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小心地将灯盏和那把坏掉的扇子一起收到怀里,然后又绕到阁楼的前面,重新在那座雕像后面藏好。
先出来的是殷淮安,他身上墨黑的腰带不见了,淡青色的锦袍也不见了。貌似是换了一身衣服,貌似……是谢秉言的衣服。
银叶心里挺难受,他为什么想要看上这么一眼呢?就看了这么一眼,心里面跟泼了醋一样,又酸又疼。他甚至有点后悔今天晚上没有早早地走了,知道了这许多不该知道的事情,除了自己心里难过,没有别的任何用处。
他垂头丧气地在谢秉言的别院里面晃荡,他迷路了,中了邪似的,就是找不到那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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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凌晨时分了,嘉荣还一直站在门口,看到少爷和流苏两个人出来,他小跑着迎上去,贴心地将一件披风罩在殷淮安的肩头:“少爷。”
殷淮安有些惊讶地张大了眼睛:“不是叫你先和钟先生一起回去吗?你怎么现在还在这里?”
嘉荣眨眨眼睛,也是一脸惊讶:“钟先生?钟先生没走啊!他说去车上给少爷您拿外套,出来了一趟又回去了,直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殷淮安皱了皱眉头:“他现在还在别院里?”
嘉荣点头:“我一直在门口守着,没见着他出来呀。”
殷淮安想了想,无奈地深吸一口气:“这样,你去钟之遇的药堂里面守着,他回来了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嘉荣犹豫着说:“那不成啊,你看二少爷也走了,谁送少爷你和流苏姑娘回去啊?要不我管小侯爷借几个人――”
殷淮安不耐烦地打断他:“不用那么多事,你去就行了。”
“嗳。”
嘉荣一溜小跑,回身钻进了黑乎乎的树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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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天快亮了,银叶才晃荡出了那迷宫似的别院,幸亏凌晨时分的守卫不是很多,再加上昨天晚上大家都闹腾得厉害,他一个人出去也没人注意到他。直到出了迷宫,他脑袋才清醒了一点,头脑清醒了之后,再回想昨天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他有种做梦的感觉。
殷淮安说的对,他就不该掺和他们这种人的事情,可是现在再后悔,又有什么用处呢?
每次这种时候,都是他最想念阿萝的时候。
这原本该是一个美好的早晨,阿萝做好了一顿平平常常的早饭,把小鬼从被窝里面拎出来,三个人一起和和美美地围坐在桌子边上吃饭。
这是多么美好的生活!
可是他转念想起来,昨天中午阿萝发了脾气,说什么来着?
她说――早上不想再看到他,还说就算他晚上死了,她照样一个人吃早饭。
阿萝说话经常言过其实,不过这次她看上去真动了气,最起码――
应该是不会给他做早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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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叶叹了一口气,他拖着基本上已经是空壳的身体,晃晃悠悠地走到街边买了一笼包子。他有气无力地咬了一口包子,正准备掏钱付账,突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这位灵师,你昨天晚上难不成是撞鬼啦?”
银叶吓得包子差点都掉了!这是何方神圣,“灵师”都给她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