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
司音神女转头瞥了一眼花千骨,白子画刚才的冷淡她可全看在眼里,看来上一次还是有效果的。心里松了口气,心情也大好,以前没办法捉弄这位同僚,现在可逮着机会了,故意板着脸道:“小怜,开饭吧。”
花千骨顺从地应了,将一道道精致的美食摆在他们面前。她一直用了些真气暖着,此刻香气扑鼻,幽若早就已经按耐不住了。
“小怜,给尊上和儒尊添酒吧。”她又在使唤她,指着桌上两大坛忘忧酒,“没看到酒杯都空了吗?”那质问声都是轻柔熨贴的,只是花千骨,你怎么还不知难而退!
“不用了,你下去休息吧。”白子画薄唇轻启,眼眸未抬。
花千骨却不想离开,她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啊。执起酒坛,为四人斟满,静静地站在旁边。
幽若大快朵颐之际,不忘对她一阵猛夸:“小怜,坐下一起吃吧。”
“不了,我还是站着吧。”见白子画举杯饮尽,心疼他喝得有些猛,却还是准备为他重新添上。
“你下去吧!”他挡住她端起的酒坛再次开口,声音也大了些,没来由的心头烦闷,握住杯子的手都在发抖。
桌上众人本还在觥筹交错,被他这么一说都自觉放下了杯盏,没人敢再说话了。
幽若见花千骨仍目光放肆地看着白子画,不由地轻咳一声,眼色猛打。
她恍如从梦中惊醒,白子画面色铁青,握着酒杯的手,指骨泛白。他,生气了?
再舍不得,她也不敢再待着了,忙仓促退下,躲进厨房,黯然神伤。心里不免有些怨怪,只是想静静地陪着,只是想多看他两眼,为什么那么残忍,连一点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肯给她。他忘了自己,更是讨厌了自己。
一直到宴席散场,喧哗热闹声渐止,花千骨才敢从厨房出来。桌上碗碟杂物都已被清理干净,看来是幽若施了清洗术,这丫头可帮了她大忙了,不然这些碗碟估计要把她洗得累趴下,就像刚刚施了些小法术保温一样,已经觉得全身力气匮乏了。
园中烛火点点,在黑夜里梦幻而美丽。微风轻扬,有桃花落在她的发上。寝殿的门半开着,柔和的光芒让她几乎要落泪,只是几步而已,却隔着千山万水。
“想去就去看看吧。”
花千骨懵然回头,司音神女站在她身后,俏丽的脸庞飞红一片:“我们都有些吃醉了,他似乎很不舒服呢。”
花千骨紧张起来,又回头看了看寝殿似乎在挣扎些什么,终是不放心地向那朝思暮想的地方走去。情急之下,根本没注意司音神女那掩在黑暗中的无情目光。
司音神女望着她急切地背影只觉得烦闷,为什么他不能简单明了地解决?直接地杀戮不比如此牵肠挂肚来得酣畅淋漓?难道这么多年来他也觉得是时光太寂寞,等待太漫长了?
嘴角轻蔑地上扬,宴席上那一幕又回到眼前,白子画适才隐忍的怒火,难道是心疼她?哼,那又如何……
熟悉的地方,花千骨才第二次走进来。门廊上的几只蜡烛怎照得亮整个寝殿?越往里走越是昏暗。
师父……
她动了动唇,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去了哪里?心慌乱地跳,不会出什么事吧?
“尊上。”她轻呼,担心着他便又快走了两步。
风里裹着忘忧酒的香气,那人扣住她的手腕,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推倒在墙上。
花千骨闷哼一声,后脑被撞得微微发疼,抵在喉间强有力的手臂让她呼吸都觉得困难。忘忧酒的香气喷在颈上瘙痒难耐,他星眸流转,波光潋滟,死死地盯着她让她大气也不敢出。
“咳……咳……”白子画依旧在用力,她不得不本能地去推他。
轻薄的裙衫衬得那玉肤胜雪,发髻松散下来,如墨的黑发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桃花簪应声而落,在沧澜玉的地上敲出另一番风韵。
一把搂过她的腰,又贴近了一些,饱满得酥胸下那颗心跳得异常剧烈。他心里竟很欢喜,抬手捏了捏她的耳珠,手指沿着颈项一路下滑,光洁的肌肤在指下颤抖不停。
白子画声音如魅:“进来干吗?”这一个多月的闭关修行,非但没将他从噩梦中摆脱出来,反而想念越盛。
“我,我只是想来看看,看看你好不好……”她被他逼得实在太难受了,不断被挑起的欲望让她分辨不清,腹中的胎儿此刻估计是见到了自己的爹爹,不停地踢她。
白子画轻笑,那晚香艳的一幕又在脑中闪过,她隆起的腹部是与其他男人交欢下的产物,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躺在别人身下!又妒又恨,借着酒劲扳过她躲避的下颚就要吻下去。
花千骨完全愣住了,师父的举动……
他,他是想起来了吗?他是认出自己了吗?有种苦尽甘来的喜悦,她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伸手向往常一样勾住他的脖子,闭上眼想寻着那份微醺迷人的柔软。原来那晚不是在做梦,而是美梦成真了。
可这贸然的举动却让白子画瞬间清醒,吓得倒退几步,他在干什么!这到底是谁在勾引谁?
离了那宽阔的怀抱,烛火扑腾了几下,黑色的风直往怀里钻,彻骨的冰凉提醒着她现实的残酷,仿佛又见妖神殿中他的害怕与厌弃。双臂落在半空中恋恋不舍,悲戚地眼眸跟随着他,几步上前想要解释些什么,却不知道要从何解释。
恍如梦一场,喉间刺痛,发不出地声音在心中绝望地呐喊着,师父,我是小骨!是小骨啊!
他的头又痛了起来,酒精迷散,大脑与身体同时凶恶地交战,也不知道是在恨自己还是在恨她,绝情地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你以为凭自己姿色就能勾引本尊?还是觉得我会喜欢你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来,对彼此的厌恶到了极点,那一刻卑劣地自己竟想将她压在身下,将她全面占有。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做这种龌蹉之事!
泪水潸然,花千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颗心剧烈地抽痛着。是,现在的自己又丑又笨,怎么还配得上他?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一刹那间,她突然灰心地想要离开了。
只是又万分不舍转回头艰难地蹲下身,拾起落在地上的桃花簪。她头晕眼花,靠着仅存的一口力气步履蹒跚地向殿外走去。不能晕过去,不能再让他痛恨自己了。
可刚出寝殿,喉头发痒再也控制不住,一口鲜血便咳了出来。扶着殿外的柱子,强撑着颤抖的双腿,一点点地向自己的房中走去。
白子画心中一阵刺痛,灰色的宽大的袍子在眼前重重叠叠,哀伤的眼眸绞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发疼,想要拉住她但左臂绝情池水的伤疤却在此时痛得他头脑模糊。跌在冰凉的大殿中,伸长了的手臂挽不回她越走越远的身影,别走……别离开……记忆深处的那个名字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