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不觉春去

在姜洺被带走前，唐芊的精神状态就已经很差了，再加上每天要摄入的大量药物的影响，她的身体早就已支撑不了她留下这个孩子。但她还是高兴了好久，她想要亲口告诉他，他们有了一个孩子，她要保住这个孩子。可还没等到她找到姜洺，那天早上，她晕倒在医院的玻璃大门前。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只看到了满面愁容的父亲和泣不成声的母亲。

孩子没保住，应该说这个孩子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的。唐芊在病房里的阳台前，怔怔地站了很久。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铁青色的栏杆被水渍完全浸透，又顺着光滑的表面滚落在地。

在父亲母亲的悉心照料下，她恢复得很快，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病快快的。她给郑璘打去了电话，想要见一见她。

郑璘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见唐芊坐在病床上冲自己笑笑，那张苍白消瘦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活泛的色彩。

她向郑璘道歉，郑璘笑着问她为什么道歉，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眼里依旧满是心疼。

唐芊紧紧握住郑璘的手，她的眼泪又开始源源不断地滑落，郑璘不说一句话，只紧紧抱住她颤抖的身体。清晨的太阳没有什么温度，唐芊只感受得到身上暖人的体温。

出院之后，唐芊就跟着父母回了家。郑璘去看过她几次，她又变得和从前那般爱笑了，只是郑璘在她的房间里瞧见过，没来得及关上的柜门，里面整整齐齐挂着许多可爱的小衣服。

拿到离婚证的那天，唐芊红着眼眶对郑璘说道：

“啊璘，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留下了太多罪孽，所以这辈子都来找我还了……”

郑璘愣了愣，走过去挽上唐芊的手。她笑着，眼里却不见笑意。

“上辈子做的事，上辈子就还了，还留得到这辈子吗？”

唐芊也笑了，又苦又涩。

回到公司之后，郑璘偶尔也会对着姜洺的工位出神，直到新来的同事笑着同她打着招呼，坐进了那把转椅。她看着新来的实习生，干劲十足，意气风发，熟悉又陌生。

那张桌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桌上摆了新的盆栽，被养得很好。而那把转椅也在某一天断了一个轮子，被扔到了楼下的垃圾箱。实习生换来了一把崭新的软椅，转到郑璘面前显摆着。她只笑笑不说话，转头又埋进了那一堆文件中。

星期一的早会结束后，郑璘觉得肩膀酸得很，泡了杯咖啡坐在窗前发呆捶着肩。

“嗡嗡……”

那是周逸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傅明的声音。傅明说了一大堆，郑璘什么也没听进去，只记住了医院的名字。

赶到医院的时候，周逸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郑璘看着他，恍如回到那年的冬夜。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尽管动作很轻，但周逸还是醒了。他笑着看向郑璘，那双眼睛，一如从前。

“啊璘，你怎么也来了？”

“你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先问起我来了。”

周逸笑笑，伸手牵住她。郑璘便俯身贴近他的脸庞，抚摸着他有些苍白的面庞。

这段时间，她一直很担心唐芊，在医院和公司来回跑。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周逸，闲暇的时候也只是偶尔通一次电话。她总想着忙完这一阵，要请假休息一段时间，她想周逸了，也想家了。

“你还好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周逸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又紧了紧，无声地把她拉近了些。他看着她，赌气似的说道：

“因为你一直不来看我，所以思念成疾，这不，都进医院了。”

“油嘴滑舌。”

郑璘用力捏了捏周逸的掌心，看着他憔悴的模样，又觉得心头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