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197 - 竹马成为宿敌后 - 谈今朝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197章197

第197章197

狼王缓慢地向前走着。

它终于意识到了问题。它那些忠诚的部下一个接一个地倒地,其中大多数都没有死去,但它们几乎失去了战斗的能力。他们不会撕咬它们的喉咙或脊柱,但是会用利器刺瞎它们的眼睛和后腿,这让它们和被咬断脊柱没什么区别。它们没办法再战斗,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但那些对手却没有倒下几个。

他们在一堆血肉里敏捷地穿行,就像在木桩和石头间蹦跳的兔子。它们感到懊恼,同时又意识到它们已经低估了一次对手,这场自认为是玩弄猎物的游戏让它们吃足了苦头,就像数十天前那些再也没有走出客栈的同伴一样。它们绝不能再继续下去。

狼啸声回荡在客栈里。

龙潭的黑衣人看向远方大门,说:“……那些狼还在往客栈里进,狼王压根就没有想停下的想法,”

他停下脚步,重喘着扫了眼后方几只尸狼,其中一只瞎了眼的狼正四处扑咬空气,似乎想要听声辨别猎物的方位。但可惜,整座客栈里到处都充斥着不安的嘶喊。

他接着说:“哪怕它们已经发现我们在故意设计‘围剿’它们了。”

“因为它们已经发现我们不过是强弩之末了。”训练者冷冷道,“看看这周围吧。即便此时所有人都在抵抗,但谁都清楚,他们眼看就要被狼群彻底包围了。我们在它们面前充其量不过只是麻烦一点的猎物,你们却想着靠这点伎俩威慑它们,让狼王觉得我们是它不可战胜的天敌?”

后方的尸狼跌跌撞撞朝着他们冲来,发出的声音几乎和四周的异响融为一体。当训练者转过头时,尸狼已经逼近眼前,原本是眼球的位置变成了两道漆黑的血口,但这还远没有下方尖利的獠牙显得惊悚,他很确信他在这一刹那里看到了尸狼齿间苍白腐烂的断指。

他下意识擡剑抵挡,但距离太近了。他已经做好了失去一只手的准备。然而尸狼半张的巨口却蓦地颓然合上,接着吐出了一声虚弱的嚎叫。

尸狼后退着转身,沈玉远比那笨重的躯体更加迅捷。在它试图去撕咬后方的人时,叶星已经配合地踩上尸堆,从侧方狠力剁向尸狼的后脊。

尸狼扑通倒地,血肉模糊的嘴巴在训练者靴前一张一合,还不忘张口撕咬着什么。训练者厌恶地后退了一步。

“对于龙潭镖局来说,你们帮的忙已经足够多了。”叶星随手从地上另捡了把刀,“就算你说出这些话,世子也不会饶了你的。”

训练者咬紧牙,看向师姐。但曲昭并没有说什么。自从方才二公子带人出现后,曲昭就几乎没再说过逼他们离开的话了,也许是因为那个毒针——就算在场的每个人体内都有药血,但他们还是不约而同地坚信二公子一定能搞出侵蚀药血的毒药。就像这些狼群体内的黑血,就像蠕动在曲昭侧颈皮肤下的那微微隆起的蛊虫。

也许,和毒针没有任何关系。师姐没再逼他们回去仅仅只是因为一个所有人都不愿面对的事实——少主的话是真的。他们能无恙回到世子身边的可能微乎其微。

事情是从哪一步发生偏移的?

或许是从他们意图用狼群逼着龙潭回到绿洲时,就已经落进他们的陷阱了。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此刻的处境已经危在旦夕,而他们仅仅只是龙潭镖局意外挟持的可悲棋子。他们为了扭转这一处境做过很多尝试,但都失败了。

“……你们还有其他计划。”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曲昭看着距离他们数十步远的狼王,对叶星说:“你不可能指望它能像擂台比武一样,在被你惹怒后,仍愿意只身一人和你们来场公平决斗。你知道狼群如何狩猎吗?那头狼王很有可能会召集几十头尸狼同时冲过来。你不可能天真到这种地步。”

沈之明刚要开口,曲昭打断道:“别跟我说‘万一呢’这种鬼话,你们绝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赌那个万一。”

周围几个训练者看向曲昭。

叶星站在他们的最前面,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你是故意这么做的。”曲昭在狼王步步走近时说,“你想做什么?”

.

“——他们在做什么?”

稍早时。训练者皱眉望向绿洲湖泊的位置。

那几个训练者的任务进展得并不顺利,他们被突然出现的守卫拦在了最外面;尸狼仍在与那些住客周旋,没有如愿吃掉那些弱小的猎物。他们陷进了不利的僵局中。然而这些都不是最令人担忧的——发生在湖泊周围的事已经远远超乎了他的意料。

他道:“……是二公子先动的手,他想要带走秘宝。”

贺兰图几乎无处可逃。周围几个住客想要去帮贺兰图,但都被尸狼绊住了手脚。陈晔挡在贺兰图前面,艰难地应对着二公子的攻击,他看起来已经快濒临极限了,接连的生死逃难让他的动作变得越发缓慢。

训练者能感受到陈晔似乎在怒喊着什么,可声音在传到这里之前就被狼啸声模糊了。陈晔完全没想到二公子会在这个时候给他们来上一刀——或者说他们会突然打起来。明明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和目的,不是吗?

但训练者很快就意识到这仅仅只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并不是世子的。相反,世子或许早就猜到了他们会突然反目成仇。

训练者停顿了一瞬,接着喃喃而迟疑地说:“那个贺兰家的千金突然握着秘宝不放的理由……是因为顾忌图坤的性命。”

“还有一点原因。”

宴知洲看着湖泊边缘的几人,再度袭来的狂风肆意翻卷着他们的外袍,看起来就像在杆子上挥动的旗子。他说:“她发现了宴离淮也没有办法阻止狼群继续攻击客栈,至少现在不能。所以,那个骨笛对他来说也不过只是个不能落入他人手中的无用物。”

“……但贺兰图却深信秘宝现在就能救图坤一命。”训练者说:“世子,难道……她想要吹奏那东西……靠那仅有的几页曲谱残片?”

宴知洲说:“用来威胁我们足够了。”

——所以才会有这场对他们来说不利的僵局出现。

如果没有图坤,贺兰图或许就会轻易把那秘宝拱手让人,哪怕她知道就算二公子拿到秘宝,也未必能完全成功击退狼群。但她还是愿意相信他,毕竟他和叶星是这里最了解世子和他们这些训练者的人。但如果图坤的性命受威胁,一切就都不同了。

训练者没去看瓦片上汇聚的血流,图坤还在哆哆嗦嗦地骂着什么,不过也只是些连不成句的颤音而已,他无比熟悉那些人对图坤用的酷刑。是的,酷刑。对贺兰图来说,这也是世子施加给她的酷刑。

贺兰图就像是穿进图坤血肉里的银线,每一次徒劳的挣扎,都会把图坤推向更痛苦的处境。她在走向自认为会成功的路上,能承受住几次这种一点一点亲手杀死至亲的打击?

训练者等着图坤粗哑的骂声过去后,问:“世子,属下们需要等一等吗?等他们两败俱伤之后,再出手把他们一网打尽?”

宴知洲想了一下,“不,现在就去。”他道:“北漠商队如今势单力薄,宴离淮即便此时没有得手,也一定还有其他打算。这次他对秘宝势在必得,别给他夜长梦多的机会。”

训练者向后一招手,几个守在门外的人领意离开。

尸狼还在源源不断地闯进客栈。入目所及之处都是深色的血,狼和人的尸骸分散在沙地各处,甚至连几处院墙上都溅着大片大片的血污。训练者忽然觉得,这地方似乎和炼狱也没什么差别。

宴知洲在离开时最后看了眼湖泊那道穿着玄色常服的身影,他记得宴离淮的衣摆上绣着的银色骨花,如今那上面几乎被血晕染成了黑色。他能看到宴离淮厌恶地擡起手背,蹭掉脸上血渍的动作。

“……到底是狼崽子,再如何伪装,骨子里那点习性也无法彻底剔除。”宴知洲收回目光,“真是一点都没变,还和从前一样……”

一样什么?

训练者没听到世子说的最后一句话,也许他并没有说出口。无论如何,外面刺耳的喊叫像是乱网般缠裹着客栈里的一切。他没有多想这些,在世子离开窗边时无意识望了眼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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