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礼”四

似乎妈妈离开了我的怀抱，失去依靠的我隐约听见了抽泣声，听到了皮肤摩擦床被细微的嗦嗦声，听见了光脚触地再抬起时轻微粘黏撕裂声，听到了门把手转动声，流水声，撞击声，金属置地声，听见了嘀嗒声消失于无形，我甚至能听到一种超脱万物的心灵的独白。于是我骤然苏醒，在一片黑暗之中，依着声音走过的痕迹救下了我的妈妈，紧紧拥她入怀。

我从未想过妈妈会如此脆弱，她从没有在我面前表现过什么伤心，难过，一直以来，她都是如此的坚强，一个人养着我，我爸，我姥姥，姥爷，从没有听见她有什么怨言，即使知道她很累，可我也从未做过什么。她竭尽全力把美好留在我们的世界，而代价竟然是充斥着自身世界的痛苦，以及那不被察觉的伪装。

开灯，又依着她的意思关掉，想打110，却不敢再激惹她，也听着她没去打。妈妈告诉我伤口并不深，在黑暗中，我寻着备用了两三年的医疗箱，靠着月光的朦胧，给她消毒，缠上绷带，把妈妈抱回了床上。

我问她：妈，他根本就不爱你，我们离开他，我们还能像从前那样美好。答应我，不要再伤害自己了，我们为了他，根本不值得。

妈妈始终是不言语的，只是无声的像我表达一切。我不明白她的思念，于是不想再哭了。

就这样，清醒着感受到街道从时不时传来的引擎声到参杂人声，鸟鸣，再到连绵不断的喧嚣，它告诉我和妈妈，新的一天开始了。

第一次独自下厨做饭给妈妈吃，用凉水清洗黑豆，绿豆，红豆，加水熬汤，冒热气后加入十几颗去核的红枣，熬好后，捞出红枣，放入豆浆机李打汁，拿出一个黄瓷大碗，捞一层三色豆，淋上红枣汁，加汤致恰恰三分之二碗口。想着以后也像这样照顾着妈妈，一切都不来打扰我们，就开始幻想那个混蛋再也不要出现了，永恒消失在我们的世界里。

像是有了鬼，昨晚被摔坏的妈妈的手机响了起来，我以为是爸爸，可看到的却是洗浴中心的来电。妈妈被开除了。

是不是自诩清高的他们的母亲也会像我妈妈这样，在精神，肉体的痛苦以及药物的麻痹下。会下床穿衣，去找新的工作，连那碗汤都不曾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