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告 - 继兄大人快宠我 - 芳醑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暂告

尹洛伊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外头绵密的雨丝还在不停地下着,雨水从屋檐上滚落,缓缓滴落在青石板的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黄花梨木雕花大床上躺着的少女面色苍白,但在屋里极浅淡的光线下,依旧可以辩出少女不俗的姿容。

榻上的少女眼睫动了动,极缓慢的睁开眼睛。少女揉了揉眼睛,许是睡的太久的缘故,她黝黑的瞳仁里还泛着水汽,里面晕着星星点点的光泽。

尹洛依把一截莹白的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搭在自己额头上,触感温润,但额头上的温度却是有些烫人。

浓重的睡意一下子涌了上来,尹洛伊用青葱的指尖按了按眉心,脑子似乎被层层迷雾笼罩,昏沉无力的紧。

过了良久,她才慢慢抬起眼皮子四下看了一眼。

头顶上是红纱的帷幔,帷幔的两边各拴着一个干花制成的香包,边上还挂着红宝石串成的珠帘。

熟悉的景致昭示着她所出的环境已经不是百里外的京郊茶园,而是已经回了国公府。

静静在躺在榻上缓了一会子,尹洛伊才记起自己昏睡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们一起在大雨下头站了许久,大概是一刻钟后,贺兰卫吩咐了刑部的官差把挖出的尸体冒雨送了回去。突如其来的暴雨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他们几个只好进到屋子里避雨,准备等雨小一些就回去。

她记得当时赵晴正在她旁边和她说着什么,她靠坐在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只是觉得周身酸软无力。

再然后,她应该就昏倒了……

正思索着,容儿端着刚熬好的汤药推门进来,掀开帘子容儿看见尹洛伊已经坐了起来,赶紧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几步踱到了尹洛伊身边。

撩起红纱制成的帷幔,容儿先是拿了软垫垫在尹洛伊背后,而后伸手试了试尹洛伊额头上的温度。秀气的小脸一下子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小声嘟囔道:“姑娘出去不带婢子也就罢了,怎的也不知道好生照顾自己。回来时姑娘就发烧了,都过了一天了还没退烧,姑娘本来身体就不大好,现在更得难受了。”

说到这儿,容儿端起放在几案上的汤药,舀了一勺轻轻吹了两下,柔声道:“姑娘,婢子先伺候你把药喝了吧。”

“放心吧,下次不会了。”尹洛依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应了一声。

尹洛伊垂眸瞟了一眼,看见碗里的药汁已经见了底,接过容儿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示意自己不再喝了。

“对了”,尹洛依浑身无力,所以保持着靠在软垫上的动作。待到容儿把碗收拾好了回来后,她抬眸看向容儿,问道,“是谁把我送回来的?”

同路的人不少,但在出门的时候她打的可是和孟元重归于好,出去散心的旗号。结果她不但晕着回来,还一回来就病了。

也不知孟元有没有被她连累。

“是二公子把姑娘送回来的。”晓得尹洛伊怕苦,容儿喂了几颗蜜饯给尹洛伊,婢子眉眼拧在了一起,语气里透着掩不住的后怕,“二公子送二姑娘回来的时候二姑娘浑身都湿透了还昏迷不醒,可把老夫人和大爷给吓坏了,老夫人当时还差点责罚了二公子。”

“二哥哥没事吧。”虽然知道老夫人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当时又有尹杰拦着,尹洛依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过短短月余的日子,尹洛伊对孟元的态度就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容儿看在眼里,心里是极开心的。

窗外滴滴答答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歇,和着容儿银铃般清脆的嗓音,传到尹洛依耳中时十分悦耳:“二公子没事,晨起就已经去书院了。”

夏日的暑气虽还未褪去,当外头的风吹进来打在尹洛伊身上时,许是生病的缘故,尹洛伊还是打了个寒颤。她跟着把身子往被子里缩了缩,紧紧的把自己团成一团。

已经躺了一天了,再躺下去尹洛伊怕自己都要不知今夕何夕了。最后还是忍着寒意和困顿,唤了容儿伺候她起身。

坐在梳妆台前的软凳上,尹洛伊任由容儿在自己身上捣鼓,她的视线落在面前的铜镜上,里头映照出她略显憔悴的面容。

十三四岁的姑娘正是颜色艳丽的时候,就是不施粉黛,也架不住尹洛依底子好。弱柳扶风,别有一番特殊的味道。

一缕额发垂了下来挡住了尹洛依的视线,她抬手把额间的碎发拢到耳后,露出底下明艳的面容。端看容儿此时的眼神,就知道静坐在窗边的少女依旧美的叫人挪不开眼睛。

尹洛依任由视线落在正前方的雨幕里,如瀑布般的大雨猛烈的打在地上,激起了枝桠底下的泥土。外头不仅雨大风也不小,尹洛依让容儿把窗户打开,浓烈的水的凛冽和泥土的清香扑面而来,无端的让尹洛依想起了在茶庄她也闻到过相似的味道。

如今,她只觉得,活着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

尹洛伊到是睡了一整天,贺兰卫却从回来起就没合过眼,一直忙碌到晚间下衙的时候才总是得了空闲。

离开之前贺兰卫刚在刑部给自己配的院子里把衣服换好,准备回去好生沐浴休息一番,却不想还未出门就接到了孟元的消息,好不容易得来偷闲的时间算是彻底被这厮给毁了。

这次贺兰卫没有去国公府找孟元,而是约在了仙鹤楼见面。

贺兰卫推门进去的时候,孟元已经喝完了两杯茶,正端起了第三杯放在唇边。

瞥见门口的动静,孟元放下了茶盏,还不等贺兰卫坐下,抢先开口问道:“茶庄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孟元的语气淡淡的,就像是谈论今天天气如何一般,换做不知内情的人要么觉得他谈论的是什么寻常的事,要么觉得他冷漠的过分。

知己和陌生人的区别就在于,后者只会凭借表象随意评测你的举动,而前者往往能透过你平淡的话语读懂你隐藏其下的意图。

十年的交情,他们相互之间已经熟悉的像是一个人了,是以贺兰卫连眼皮子都没抬,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孟元冷漠表情下掩藏着的焦急和其他的一些东西。

至于孟元的问题,贺兰卫没有立刻,而是先反问道:“你生气了。”

孟元的手指依旧握着温热的茶盏,他端起来抿了一口,不客气的睨了贺兰卫一眼,淡声道:“没有”

贺兰卫摇摇头,手里把玩着那根从不离身的笛子,嘴角无声勾起了一抹笑意,嗤笑道:“没有就没有吧,反正今日来和你说的也不是你和她的事。”

孟元耳根子立马红了,掩嘴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他很清楚,贺兰卫欲言又止的名字就是尹洛依。

说起正事,贺兰卫瞬间坐直了甚至,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也被收起:“经由仵作查验,从茶庄带回来的尸体拢共有一百零三具,时间跨度在月余到十几年不等。”

想到刑部停尸房里都挤不下的尸体,贺兰卫眸子里迸发出一道寒芒,随之很快消失不见。

“刑部比对了这些年间京城里所有的失踪人口,发现这些人都是一些没甚背景又资质出众的学子,有的甚至还出自青禾这种大书院。今上震怒,命刑部彻查,由京兆尹协助。庄主已经承认了是自己当年落榜,所以一直仇视寒门学子,才会以茶庄为幌子诱杀这些学子,而茶庄里的那名哑婢也是他的帮凶。”

涉及刑部的隐秘案情,贺兰卫一点没不泄露案情的自觉,反而一股脑的把调查结果全数道出。

在说到茶庄主背后之人前贺兰卫停了下来,孟元拿起了个桌面上倒扣的茶杯倒满水后递到贺兰卫面前,挑眉问道:“他背后之人查出来了?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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