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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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深的情意，也要让对方知晓了才有意义。
柏风的态度比从前亲近了许多，至少再不会拘束得一板一眼，他笑着伸手，柏风便主动跪到他身边来，不冒犯，却也不会再惊惧。
他坐在椅子里看书，柏风就擡头看他。直到对上他隐含笑意的目光，才微微一动，试探着轻轻靠在他腿上。他顺手揉了把柏风的头发，柏风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他沉溺在安静温暖的烛光里想，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不知是不是事情有变，那批私盐停在梨花镇再没了动静。倒是纸条上那一句暗语被影卫破解，柏风连夜带人赶去了郊野之外的一个小村落。
这些天一直下雨，本就漆黑的夜色笼着一层凄冷。黯淡的灯光在风雨中飘摇不定，映着仆仆赶回的身影。柏风抖落了披风上的雨水才进屋，书房里灯火通明。
“冷不冷？”萧兖担忧地迎上来。
“属下穿的厚，不冷。”他从衣襟里掏出一封信，“这是属下在院子里的一根断桩下发现的。”
萧兖打开一看，脸色剧变，震惊得半晌没回过神，他低声道：“王爷，还有一件事，李岐在府里养了死士。”
“什么？”私自豢养死士可是死罪。言衫听
“他到底想干什么？”薄薄的纸张在昏暗的烛光下越发让人不寒而栗，这是一份贪污受贿的名单，里面不仅有李岐的名字，还包含了好几位地方重臣。
李岐是想造反不成？
不详的念头从脑海闪过，他眉头紧锁，短短片刻惊出了一身冷汗，事情恐怕比他们看到的还要复杂的多。
一道惊雷轰隆落下，划破了黑夜的寂静，重重地砸在心头。
事不宜迟，萧兖决定打草惊蛇，直接杀到梨花镇扣下了那一大批私盐，等李岐姗姗来迟在他面前摆出一副无辜模样，他也假装自己是刚刚从京城来此。
“不知钦差大人驾临，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李岐毕恭毕敬地行礼，“大人可命人通传下官，下官也好提前准备，为您接风洗尘。”
“李大人不必劳烦。”他淡淡道：“须尽力助本官查清此案，也好早日给陛下一个交代。”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李岐连连点头，目光看向他身后的柏风，“这位大人是？”
李岐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身后的黑衣青年，沉默，但隐藏着某种气势。看上去不好接近，但听萧兖说话时又颔首恭顺。最让李岐气闷的是，他好歹也是一方长官，这个人见到他的时候居然不行礼，甚至连一句话都没和他说！
萧兖还没出声，柏风冷淡地开口：“天字卫，柏风。”
李岐结结实实地一愣，对皇城影卫早有耳闻，但见到真人还是头一次。天字卫表明他是萧兖的影卫长，除了天子和主人，无需向任何人低头。
所以柏风在他面前无需任何姿态，反倒是他得忌惮着这位出身天字卫的统领，事事小心才好。
李岐一口闷气只能自个儿咽了回去，“原来是柏大人，失敬。”
柏风没理他，萧兖叫他安排些人手把私盐运回府衙里去。他被萧兖杀了个措手不及，吭哧吭哧运过来的东西又得自己再搬回去，只能吃个哑巴亏。
况且他是要用这批私盐换钱的，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恨得一口血梗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简直要怄死。在萧兖面前只能憋着，回府之后大发雷霆，一众下人和院子里精心养护的盆景尽数遭了殃。闫山霆
“哎哟老爷，这是怎么了？”闻讯赶来的管家差点被飞出去的花瓶砸中脑袋。
“姓萧的。”他恶狠狠地咬牙，“这笔账，我定会加倍讨回来。”
“姓萧的”此时正沿梨花镇一路向南，探访是否有盐价奇高的村镇。半天下来一无所获，雨停了，可天空依旧昏沉无比。
安静的小镇被朦胧的烟雨笼罩，街上不见人影，水乡的石板桥在河面上晃着悠悠的倒影，小小的乌篷船在一片薄雾中远去。
他有些疲惫地靠在树干上，柏风将刀换到左手，撑开伞遮在他的头顶，他擡头看了看，“不下了。”
柏风往树上看了一眼，“上面会落雨。”
萧兖蓦地一笑，忽然觉得心里没那么沉甸甸了，伸手从背后圈住他的腰，“不想查案了，我们私奔吧。”
柏风身形一滞，耳根悄悄红了，“主人去哪里，属下就去哪里。”
“怎么又……”他想说要叫王爷不要叫主人，忽然又想起这是在外面，但转念一想还是不对，在外面应该叫他少爷才是，“说了不要叫主人。”
柏风微微侧头，“为什么。”
他惊奇地挑了下眉，似乎是第一次听柏风问为什么，笑着把下巴搁在柏风肩头，“这样你总会觉得你低我一等，这个不敢那个不敢的。我不喜欢你那样，我希望你和我亲近。”
柏风低头看了看环在腰间的手，“属下以为，王爷会觉得叫主人更亲近。”
他愣了愣，猛地收紧了扣在柏风腰间的手，“你是这么想的？”
“是。”
他心中狂喜，笑得唇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狠狠亲了亲柏风的脸，“那就叫我主人吧。”
“但是只能这么叫我一个人，你要是这么叫别人，我会吃醋的。”
柏风脸颊微红，抿了抿唇，“属下只有一个主人。”
他咬着柏风耳朵黏黏糊糊地问，“那要是我死了，你还会认别的主人吗。”
柏风蓦地扭过头，对上他笑吟吟的眼睛，皱了皱眉，显然很不喜欢他这样说，极少见地露出不高兴的神色，肃然道：“属下会保护好您的。”
他顺了顺柏风的毛，“人有生老病死嘛，我只是说如果。”
柏风毫不犹豫道：“属下会殉主。”
这次换他一怔，梗了一下才出声：“这也是影卫的规矩？”
“是。”
萧兖再一次狠狠鄙视影宫，都是些什么破规矩，好端端一个人要拉去给人陪葬。